而起,自撰輓聯一副,不知道公主可有興趣聽聽?說起來那也是為你的護衛寫的呢口”
佛蓮沉默著,抬起眼,迎著孟扶搖灼灼目光,她眼神黝黯,浮沉點點幽光,那幽光含糊不明,卻又深青如將雨前的天色,沉重而亮烈的逼了來,帶著針尖般的利和火焰般的豔,逼進孟扶搖眼中。
孟扶搖不避不讓,含笑看她,對她舉起酒杯,一字字道:
“任你等拼命,我自齊齊超度,管他媽敵友,爾等個個昇天。”
“橫批,蓮花聖潔”。
“好!好!著實精彩!”鼓掌的只有雅蘭珠,清脆的拍掌聲在靜得怕人的殿中驚心的迴響,“孟將軍奇才,公主更是奇才!”
眾人齊齊垂下眼簾,拼命盯著自己面前的宴席——天知道這兩人什麼時候結的仇怨,孟扶搖竟然在這樣的七國貴人齊聚的場合,當眾羞辱佛蓮公主,就不怕璇璣國將來的報復?
他們看著佛蓮背影,看不見她的神情,這個以寬憫慈和聞名七國的公主,會怎麼對待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羞辱?
只有孟扶搖看見了她神情。
佛蓮竟然在笑。
她平靜的、無邪的笑,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低低道:“孟扶搖,本宮過來敬酒,不是為了來給你羞辱的。”
“你是為了來害我的。”孟扶搖也低笑回答,“你當然不會蠢到在酒中下毒,但是,你那不知情的哥哥那裡,卻有好東西……”她越笑越森然,道:“你這麼客氣,這麼會勸酒,那麼多人擁護你為你助陣,我要不想撕破臉皮就八成得喝,可我想來想去,和你的面子比起來,我的命重要一萬倍,那我也就只好委屈你了。”
她退後一步,舉起酒杯,聲音提高:“有佛蓮公主對敵屍超度之德行專美於前,在下不敢僭越公主,唯有以美酒一杯,敬獻那些為護持公主安危而死難的護衛們。”
她肅然將酒緩緩酹於地面。
清冽的酒液在金磚地面上無聲鋪開,在眾人屏息寂靜的目光中緩緩流向佛蓮裙下,她默然而立,似乎麻木得不知避讓,鳳四皇子張皇又憤恨的看了看孟扶搖,又看了看佛蓮,伸手拉她:“妹妹,我們回座。”
佛蓮卻突然笑起來,她一拂袖,甩開哥哥的手,微昂著頭,單手負在身後緩緩回座,一邊走一邊道:“本宮實在不明白孟將軍在說什麼,本宮一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強敵當前,除了驚嚇畏懼喃喃誦經以求佛祖保佑,還能做什麼?護衛拼死救護,本宮恨不能以身代之,但那般情境,本宮貿然衝上,反倒要令他們分神顧我,更增牽累,至於敵臂……”她撩起眼波,回身淡淡瞥孟扶搖一眼:“孟將軍難道認為,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能夠從漫天飛舞的殘肢斷臂裡分出敵友?”
她輕輕的,雍容大度的,不以為意的笑:“不過,無論怎樣,難得孟將軍體恤本宮那些死難護衛,本宮代他們謝過。”
孟扶搖冷笑,還未開口佛蓮又道:“本宮只是不明白,孟將軍火氣從何而來?說起來,本宮和孟將軍將來還是一殿君臣,何必如此不留情面,咄咄逼人,難道當真如傳言所說,孟將軍……因妒生恨?”
孟扶搖正在喝水,噴的一下嗆出來,霍然抬頭看她,啥米?一殿君臣?她的意思是說她會是無極皇后,自己這個無極將軍遲早是她的臣?還有那句因妒生恨,到底是什麼意思?看出她的真實性別了,還是隻是暗指“孟將軍和無極太子有斷袖龍陽之私”那個傳言?不論是前者後者,她在這金殿之上,七國貴族高層齊聚場合說起這個,額滴神,她被自己氣瘋了?
此時眾人“嗡”的一聲,又是一場意料之外的震驚,不僅因為佛蓮詞鋒的突然銳利,更為那最後一句話而震動,他們當然想不到孟扶搖的性別,只認為——無極太子的未婚妻,竟然當眾揭出了太子的斷袖之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