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銀止川很痛快地看著西淮毫無血色的面容,覺得有一種報復性自殺一般的快意。
——割破手腕的那一瞬間,你知道那是錯的,有什麼就要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鮮血淌過手心的溫熱,粘稠的熱度,讓人沉迷其中,不願求助。
是,就是這樣。
銀止川在心中想,既然他騙了你,那麼就收回你的喜歡吧。
不要給他,反正他也不稀罕。
夜色中,西淮孤獨地站在鎮國公府的側門下,瞧不透他的心思,只覺得身形遠遠地看上去,極其地單薄。
「刻毒、冷情、無心肝。」
許久後,西淮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的臉色很蒼白,襯著濃墨一樣的夜,幾乎像一捧雪。
只有兩顆眼珠黑而明澈,乾淨清亮,像盛著今夜的星光。
因為離得遠,銀止川沒有看到兩行淚水從西淮的眼睛裡滾下來。
為了給銀止川弄解藥,強行擰斷的手腕還垂在身側,西淮輕輕地說:
「原來我是這樣的人啊。」
他就像一個受到了蠱惑,自以為得到救贖要離開深淵的鬼魂——所有人都告訴。他,那些你以為得到的救贖和微光都是假的,你不可能擁有。
但是他不相信,執著地要靠到光源身邊去。
哪怕放棄一切,失去一切,成為被所有人追殺的叛徒與罪人。
然而待西淮歷經荊棘,傷痕累累,終於走到了的時候,等待他的只有一句,「我真是後悔喜歡過你這樣的人。」
他有些茫然地望著銀止川,銀止川卻尚嫌不夠。
「星野之都的毒患是你的手段麼?」
銀止川問:「假借廢除欽天監會遭天譴,拔出御史臺和觀星閣,哦,還有你最恨不得除之後快的我。這等一石三鳥的妙計,如果是上京所為,想必也有你的功勞吧?……只不過西淮,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你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會被毒物咬重,命懸一線吧?」
這些是不是與西淮有關,其實銀止川也沒有直接的證據。
他只是覺得恨,在巨大的憤怒和痛苦下幾乎失去理智,口不擇言地說出傷害的話,好掩飾自己的失態和心痛。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西淮重複著這些詞。
「是!」
銀止川越發高聲道:「你刻毒萬分,滿手鮮血,將千萬人性命都視作兒戲——!」
「哈。」
西淮低低地笑起來。
起初是很輕的笑,但是逐漸那笑意越來越大,就像聽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笑得連肩膀也不住顫抖。
「你知道什麼天理昭昭啊。」
西淮輕聲地說:「你知道什麼因果輪迴、天理昭昭!!」
少年驀然暴喝。
「善惡有報,邪不壓正,才叫因果輪迴!」
西淮說:「如果好人得不到善終,惡者橫行於市;為朝廷竭心勞力者遠遭貶謫,阿諛討好者平步青雲,你告訴我這叫什麼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
空氣中靜了一秒,銀止川與白衣人凝滯對視。
西淮的神情一下子變了,有眼淚不停地從他眼眶裡淌下來,但是他目光冰冷得像一隻惡獸。
「我父親為盛泱鞠躬盡瘁,慘死滄瀾。」
西淮說:「我娘親一生良善,死不瞑目;我姐姐秀麗端莊,遭受凌辱……你告訴我,他們做錯過什麼,要『天理昭昭,咎由自取』!!?」
「……所以,這就是你變得冷漠,不擇手段的原因麼?」
「真有意思,銀止川。」
西淮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