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無力地抱著和自己一樣無力的寶寶,坐在輸液大廳裡。孩子因為疼痛用小手緊緊地握著她的衣領,已經睡著,卻一點也不肯放鬆。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吳博榮。她想也沒有想,就把手機關了,這個時候,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她實在太累了,幹這種活比讓她去跑馬拉松還讓她累。她抱著寶寶從注射室裡出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腿都是軟的。
說實話,當醫生這麼多年,她都不知道什麼叫恐懼,這次卻是真的被嚇到了。原來清理成|人的傷口和給小孩子打針是這麼的不一樣,因為哭鬧的物件不一樣,因為會哭的小生命一點表達自己意見的能力都沒有,嬰兒除了哭,就不能告訴你,她有多疼,她有多不舒服,她有多麼難受, 她有多麼需要你的愛和你的保護。
這嬰兒在一場疾病中,用一個分外軟弱的姿態進入了餘瑩的生活。坐在輸液大廳裡的餘瑩,周圍被寶寶和媽媽包圍著,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孩子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哪一分鐘已經被改變。
她只知道,要更平穩地抱著寶寶,希望寶寶的燒可以早一點退下去。
婆婆王秀清就這麼順理成章地搬進了餘瑩的家裡。寶寶在生病,餘瑩也根本不敢把孩子再給公婆帶,這可是一個生命,不是養條狗那麼簡單。婆婆見媳婦一直抱著孩子,不用自己多手,心裡也放下了一塊石頭。
餘瑩停了診所的工作,這幾天總是沒日沒夜地抱著寶寶奔走於醫院與家的路途中。她也不好意思再讓程濟去用特權找醫生,她開始抱寶寶排隊,等在焦慮的媽媽隊伍中。
餘瑩很驚奇地發現,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的嬰兒。在寶寶沒有進入她的生命之前,她的眼睛裡根本就沒有多少嬰兒,她走在大街上,好像那些嬰兒都被她的眼膜給自動過濾掉了,她根本就看不到孩子。
而現在,她突然意識到有這麼多的寶寶,有這麼多的媽媽,她們抱孩子的樣子一模一樣,臉上的表情一模一樣,面對醫生那種賠著小心的笑臉也是一模一樣,面對孩子打針時含淚的眼睛也是一模一樣。
她就像是一個開車亂走,忽然進入了一個奇異世界的新手,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對。不停地有媽媽過來告訴她應該給寶寶用什麼品牌的奶瓶,用什麼樣的尿不溼,應該怎麼幫寶寶洗澡。
回到家裡,寶寶在睡覺,她就去了母嬰用品店,看著那麼多奇怪的商品,有很多自己完全不知道用來幹什麼的。比如牙膠,從前她連這種東西都沒有見過。
在店員的指導下,她購買了很多的東西,包括嬰兒床、洗澡的盆等。但是寶寶已經習慣了餘瑩身上的體味,只要一抱到嬰兒床上,就會哇哇大哭。
餘瑩只好把她留在大床上,可是又擔心自己如果睡過頭,翻身會把這個小肉團給壓到。每次在睡夢中驚醒,餘瑩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摸摸寶寶的臉,有沒有被被子給遮住。連程濟都說,她天生就是一個良母,只不過從前都沒有機會發揮。
寶寶的燒還是退掉了,她在第三天的時候實在捨不得再送孩子去打針,兒科醫生也同意了,讓她回家多喂水,一定要多喂水。
於是,她用貝親的喂藥管給寶寶喂水,把孩子整夜整夜地抱在懷裡,一個保溫杯在床頭櫃上,一管一管的水都慢慢地滴在寶寶的嘴裡。寶寶閉著眼睛,感覺嘴裡有東西就會自然地嚥下。因為滴得慢,一杯四百毫升的水,要滴到凌晨四點,寶寶才會完整地吃下去。她保持著讓寶寶舒服的姿勢,一個小時才能換一換。
就這樣,寶寶病好了。可是,好了之後特別纏餘瑩。婆婆王秀清說寶寶明天就滿月了, 她試探地問餘瑩:“寶寶還沒有取名,要不你和程濟商量一下,給她取個名?”
餘瑩知道婆婆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