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休雙頰的肉一抖,連掙扎都忘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許主簿。
他心中天人交戰,短短片刻便想了無數種可能。
從是萬不可能從的,他對男子絕對沒有興趣,且他很愛慧娘。
若是不從,此時該如何做?
將許主簿打一頓!
不行!那是以卵擊石。
毆打上司可是死罪,他死了慧娘跟娃娃怎麼辦,大人怎麼辦,小袁和捕快們怎麼辦!
“你你你......”趙休儼然要哭出來了,他活了這麼大,打捱過不少,但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簡直是丟死個人了!
門外的沈箏也站不住了,他們再鬧下去,待會兒將人都引了過來,更說不清。
趙休那受氣小媳婦的模樣,若是她幫許主簿說話,說不定旁人還以為她包庇許主簿呢。
她輕咳了一聲,走到了門前。
趙休看見她後瞬間不掙扎了,他轉頭看了許主簿一眼,又看了沈箏一眼,頓時心中明瞭。
他動了動嘴皮子,終是沒將話說出口來,只是小聲喚了她一句:“大人......”
沈箏面色複雜,將趙休上下打量了一番。
此時的他確實像小袁說的那樣,像是害了病,面色蒼白,且看起來身上也無甚力氣。
方才他與許主簿的角力中,或是佔了下風--身上的衣裳都開到領口了。
沈箏轉過身去,說道:“將身上給許主簿看看。”
“大人!”趙休不願,急切地說道:“小人身上沒什麼好看的,就一些幼時受過的傷罷了,就不看了吧,免得汙了許主簿的眼。”
沈箏不理他,而是喚道:“許主簿。”
許主簿點頭,一手按住趙休的肩膀,一手作勢又要扒他衣服。
“主簿大人!”此時有沈箏給許主簿撐腰,趙休再不願意,也只能立在原地乾嚎。
但被男子扒衣裳終究不妥,他知道自己今日是瞞不過去了,只得按住許主簿的手說:“屬下自己脫,您這樣,屬下總感覺......怪怪的。”
沈箏:......倒是個守男德的。
她背對著他們,只能聽到窸窸窣窣地脫衣聲。
若是隻看上半身,沈箏自己是覺得沒啥,完全可以自己看,畢竟那種樣式的,她上輩子在街頭巷尾也沒少看......
但是入鄉隨俗,如今就算她願意,趙休怕是不願。
她身後陷入一陣寂靜,許主簿與趙休都沒說話,她只得問道:“如何?”
趙休乞求地看向許主簿。
不是不讓他說,而是想讓他往輕了說。
但許主簿怎能如他的意,“大人,是鞭傷,估摸著有兩三道,傷口紅腫,好在沒流血。應當是昨日趙捕頭淋了雨,又滾了泥潭,面板進髒東西了,還處理得不及時。”
趙休聞言立刻反駁:“是兩道!不是兩三道!”
沈箏氣得牙癢癢,此時他還有心思去糾結這個!
她咬牙切齒說道:“將衣裳穿上。”
“好了大人。”
沈箏轉過身去,許主簿走到她身旁來,趙休低頭不敢看她,極像犯錯的小學生。
沈箏看他這般模樣,喉中的重話也說不出口來了,但她還是想不明白,趙休為何要這樣,只得問道:“為何傷害自己?”
趙休不敢開口說實話,他心中在想,若是他將昨日自己的想法明說,大人會不會覺得,他是個不忠誠的下屬,從而與他離了心。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場面,大人於他,就是伯樂,而他不是什麼千里馬,只是一匹普通馬罷了。
他害怕大人與縣衙不再信任他,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