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樂湛咬了咬後槽牙,臉上風雲變幻,片刻後又笑意盈盈。
他轉過頭,笑道:“張里正,那日之事,全是我泉陽縣人之過,可否讓他們先過來,給咱們清遠村人好好道個歉?”
張里正聞言眨了眨眼。
如此好聲好氣的說話,言語中還帶有一絲請求之意的人,是隔壁泉陽巴縣令?
他可是官!
不說全天下,就說這柳陽府,能有幾個平頭百姓,被當官的如此對待?
張里正知道,自己一個小小里正,在巴縣令眼中,依舊小若螻蟻。
巴縣令這面子,其實是給大人的,他靠著自家大人,成了一隻上得了檯面的螻蟻。
“巴大人這是哪裡話,您能親自來,小人們真是惶恐不已,那日之事......”
張里正有些猶豫,巴縣令給他面子,他自然要回他兩分面子,只是這尺度,他有些把握不好。
面子給輕了,下了巴縣令的臉,給重了,自家村子又不討好,太過卑微,丟的是大人的臉。
這小小“官場”,真是難做。
正當張里正猶豫之際,沈箏踏下馬車,徐徐走來。
張里正見著她,兩眼一亮。
主心骨來了!
沈箏朝他微微點頭,道:“今日你們才是主人翁,本官在旁看著就好。”
這是不論張里正做何抉擇,她都支援的意思。
張里正頓時有了底氣,利索地對眾人打了個手勢。
本站在他面前的漢子們有序地往兩邊分開,給雙方中間留出一條過人的通道來。
這是之前巡邏隊練出來的本事,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人群散開,林木村於里正一抬頭,便剛好對上了沈箏的眼睛。
那雙眼分明不帶絲毫情緒,卻瞧得他心中慌亂不已,趕緊將頭埋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來一日前,自家外甥說的話:
“今日能上門道歉,都是巴大人替你們求來的機會,若是沈大人與清遠村眾人願意原諒你們,那林木村便還有機會通渠種植水稻,若是他們不願意......”
寧尤知道這種可能不大,但還是頓了頓,狠下心說:
“那巴大人為了整個泉陽縣,可能會……所以無論如何,面子可以不要,但是這歉,必須好好道!”
於里正心中緊張得不行,之前永祿縣捕頭的事兒,他可是聽說了的。
沈大人最討厭仗勢欺人之輩不說,還極其護短,但就在那一日,他將兩個忌諱統統犯了個遍......
如今里正之位沒了,外甥也因他被罰了俸。
他才知道,自己之前錯得有多離譜。
於里正深吸一口氣,咬咬牙,邁著僵硬的步伐往清遠村走去。
清遠村眾人見他們過來,覺得心中的想法挺奇怪的。
那日挖渠被羞辱,他們心中確實氣得要命,恨不得半夜躥到林木村去,將他們通通打一頓,方能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