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月知道他醫者習慣,也體諒他為自己解毒,便應下,往他指的方向去。
筐子佔地方,晁晨只能換了個位置,坐在篝火的另一頭寬敞地兒,挨著孟不秋。白星迴吃了虧,鬧脾氣添亂,兩人正在高手過招,鬥智鬥勇,並無暇他顧。過了會崔嘆鳳來綑紮碼放,卻發現有幾處混淆了,下意識脫口:「錯了!」
靜夜裡溫潤的嗓子也顯得聲量大,別說晁晨被駭了一跳,便是白、孟二人也猝然回頭,四人大小眼瞪著,倒很是尷尬。
還是崔嘆鳳恍然,頗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連連致歉:「在醫廬時識藥辨藥非常重要,方才恍惚以為在洞庭,錯在我,是我自己講得不清,萬不該如此硬氣,還請晁先生多多包涵。」見晁晨沒開腔,他伸手在面前揮了揮,道,「嚇著了?明郎也說過,我這樣的人發起火來,反比脾氣暴烈的嚇人百倍。」
「無妨!」晁晨擺擺手,表示都是男人,這種小事哪需計較。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只是分揀藥物出錯倒是讓他想起了一些舊事,不由出神,可惜心裡千頭萬緒卻捉不住,恰好人家又追著問,便只能將疑惑暫時擱下。
不知怎的,幾人閒聊,便說到滇南奇異古怪的毒物,崔嘆鳳對此不精,便向孟、白二人討教,結果發現白星迴比自己還不如,只能辨別基本的毒蟲花草,孟不秋倒是好上一些,不過也是數量有限。
問了一圈,崔嘆鳳隨口嘆道:「還以為少教主會對《毒經》頗有見地。」
「可惜什麼?不若我回頭修書一封,遊說爹孃借你一閱?」白星迴咧嘴大笑,可笑著轉頭一瞧,孟不秋冷眼相望,崔嘆鳳頗為尷尬,晁晨埋頭掰折草藥,竟只有自己一人如此,登時便垮了臉,訕訕道,「說笑,說笑,畢竟是天都至寶。那什麼……要說用毒,我哥才是一絕,我不過佔著白家血脈,對種蠱稍有天賦,不過我這性子,兩者皆不愛。」
孟不秋冷不丁插嘴:「那你喜好什麼?」
白星迴癟了癟嘴,正氣頭上,不欲與他搭話,便藉故反問崔嘆鳳:「聽說江南五月五鬥草成風,不知崔大夫如何?」
「少教主可要比上一局?」崔嘆鳳興致高漲,那一雙本有些憂鬱的眸子,也生出些星漢明光。所謂鬥草,便是踏春郊遊時,比試誰採的藥類雜,誰辨的花草多,此一道,誰又能比得過洞庭的神醫。
提及強項,崔嘆鳳自傲中也捎上幾分春風得意:「遙想當年,鬥遍江左從無敵手,歲歲朝朝皆拔頭籌,便敢稱天下第一。不過後來卻是甚少參與,」他轉頭看向眾人,面如桃花,嗓音不覺柔上幾分,「明郎輸急了眼,說我這是仗『勢』欺人,凡有他在,我都只得旁觀。」
數次聽他話中提起明郎,晁晨好奇難耐,便忍不住發問,只是還沒開口,公羊月已拿著藤草折返,眼見時間不早,要事不得耽誤,只得嚥下喉嚨,改日再尋機會。
上到山頂,孟不秋再三告誡,奉靈洞連著禁地一圈是越雷池者死,切勿肆意走動,而後便領著人避開,打羊腸小道往後山崖上去,夷風草就長在那附近。也不知是不是天不絕公羊月性命,這一趟格外幸運,無須攀巖走壁,便在崖上的亂石斷縫中找到三株,崔嘆鳳親自採摘,置於那冰斗中,仔細護在懷裡。
入藥已足,五人便向山下去。
這時,風吹雲散,日出霞光,山後綠林成海,拂動如波,白星迴滿心放鬆,忍不住轉身展臂,擁抱晨光。只是,出了點小意外,他兩手一圈,未能擁風入懷,卻給落在後頭的孟不秋來了個擁抱。
兩人皆是一愣。
孟不秋眸中朦朧,如覆上一層山間白霧,萬古不化,隨後他輕輕拂開白星迴的手,低聲道:「美嗎?」
白星迴呆呆點頭。
甚少展露笑顏的族長大人卻勾起唇角,與他耳語:「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