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引用加改編自宋玉《登徒子好色賦並序》
第085章
晁晨趕至山坳, 離辰時還差一刻,然而那間破石屋卻沒有人,灶膛裡炭火未燒, 被褥疊放整齊堆在榻上, 瞧著像人已跑路。就在失望與驚異交加時, 喬岷從掉了半扇門的矮櫃裡翻出些碎錢——
人若是夜奔,不可能不帶現錢。
既是有約, 一個傷了腿的瘸子, 平白無故又為何要離開小屋?聯想到失蹤的方婧三人,晁晨打了個寒噤, 做最壞打算:「會不會是……」
「不。「
喬岷打斷他的話, 屋內外仔細勘察一圈,而後安慰道:「沒有翻找痕跡, 門前亦無駁雜的腳印和掙扎痕跡, 劫殺後復歸原樣毫無必要, 所以這裡一整日無人來過,晁先生, 你別著急。」
晁晨頷首應答, 冷靜下來一想, 若是自行離開, 那要追蹤便不難,丁桂傷腿, 走路必然一腳深一腳淺, 足跡只要沒被刻意遮掩,很好辨認, 如果他還攜著手杖助力,兩步一洞, 則更利於追蹤。
二人分開,沿著坎上幾條路仔細甄別,終於找準方向。
鑑於當日一人之約,喬岷留守,晁晨獨自沿著雜草成堆的羊腸小道往上,穿過一片低矮的灌木林直達山頂,丁桂就靠坐在一塊黃石後頭,撐著手杖,默然遠眺。聽見足音,他「嘿」了一聲,扯出個不怎麼友善的笑容,說道:「真是守時,一刻不差。」
晁晨沒有急著追問,而是撿來些樹葉,墊在地下,挨著那醉醺醺的漢子靜坐,隨口道:「在看什麼?」
「那邊。」丁桂指了個大概方位。
「桃花?」
丁桂搖頭:「還要後頭些,那個山谷。」
「沒什麼特別。」
兩人像老友一樣,一和一搭。
丁桂幽幽道:「那是一片墳地。」
晁晨雖不精堪輿,但也曉得,墓葬陰宅講究藏風得水,眼下佔據高地如此遠看,左右顯然並無支流,而穴場四面並不周密,在信奉鬼神的巴蜀之地,顯然很是不合理,再者,群山間人跡了了,不像是村落群居的墓葬之地。
「是誰的墓?」再多看兩眼,青天白日之下,渡鴉盤旋,晁晨一凜,沒來由覺得有些鬼氣森森。
緘默良久,丁桂才啞著嗓子開口:「士兵,張育計程車兵。」
晁晨大驚:「夜攻綿竹,兩軍交戰不是在城下嗎?」
「是在城下,那裡只是埋屍的亂葬崗。小夥子,沒見過真正的戰爭吧,除非綿竹棄城改遷,不然那麼多死傷,人都堆在城池附近,是會起疫病的。」丁桂把手落在他肩上,「我就是那個負責打掃戰場的人。」
「你……」
「我本是秦國鎮軍將軍鄧羌麾下副將,那年蜀王張育舉兵歸晉,得秦天王苻堅之令,隨軍伐蜀。張育因與巴獠爭權內訌,鄧將軍趁機進攻,將其逼退綿竹,而後又往涪西殲滅援軍,兵臨綿竹城下。」丁桂回首往事,話音滿是滄桑。
晁晨道:「既無援軍,張育必然會敗,城破只在早晚。」
「內訌後兩相分兵,巴獠據守成都以南,勢力單薄,九月時為益州牧、當時的右大將軍楊安擊潰,秦國以首級論軍功,巴獠麾下二萬三千人皆被斬首(注)。」丁桂頷首,認同他的判斷,而後續道,「張育在蜀中很得人心,軍民共同進退,若是繼續死守綿竹,不只士兵,只怕百姓亦會受到殃及,至少從我知悉的來看,鄧將軍為鎮壓叛亂,已動了不惜一切代價強攻的心思,可就在這時,出了點岔子。」
「公羊遲?」
晁晨幾乎能想像,那老劍客聞訊而來,唯一的選擇——
不是投敵,而是擒王。
「是,公羊遲趁夜而來,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