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洗了把臉,便匆匆往光德坊而去。此時已是亥時將盡,坊間已經禁行。蘇拙沒有通行憑證,在坊門被衛兵攔下。
他急急問道:“光德坊不是應該有巡視的右街使衙役麼?他們人呢?”
一個衛兵道:“哦,你說的是他們啊。昨天巡得還挺勤,今天就不行了,這會兒大概找個地兒睡覺去了吧。”
蘇拙心裡一跳,暗叫不好。突然一聲稚童尖叫劃過天際,打破夜間的寧靜。蘇拙一驚,脫口道:“從坊東面傳來的!”
那衛兵也嚇了一跳,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蘇拙對一人道:“你快去右街使府上稟報,十萬火急!留兩人在此守著,其他人跟我來!”
蘇拙吩咐下去,自有一股威嚴,那五六名衛兵竟自覺聽從他的安排。蘇拙帶著三四人,向東直奔。剛跑進一條小巷,就見迎面跑來一個垂髫小孩兒,邊跑邊喊。
蘇拙一把抱住他,問道:“剛才是你喊的?”
小孩兒哭喊道:“死了……死了……”說著手向後指。
蘇拙抱起他,奔進所指宅院。園門開著,院內的清新雅緻,陳設簡單。院中一個大鐵爐,形似香爐,裡面還燃著火光。堂屋大開,空空蕩蕩。一人披頭散髮,伏地而臥,身下流出汩汩血水。
蘇拙放下那小孩,忙上前檢視那人。只見那人已經氣絕,胸前傷口正不斷向外湧血。他心道:“屍體還熱,傷口噴血,兇手剛剛行兇,一定還沒走遠!”
他奔出堂屋,站在院中,環視一週,腦中閃過數條可以逃走的路線:此地位於光德坊東南角,院後牆外就是坊門,有衛兵把守;剛才自己從大門方向而來,並未見人;宅院左側沒有巷道,只有從右側!蘇拙脫口道:“右邊是死衚衕,快追!”
幾名衛兵忙向外追去,正見卓武面色驚惶跑進來,一幫衙役遠遠跟著。卓武一進宅院,果然見又死了人,脫口道:“完了!”
蘇拙追到右邊小巷,誰知巷子裡空空蕩蕩,根本沒人。他心中一驚,茫然四顧,周邊圍牆都甚高。兇手若是翻牆逃進別人家院,不會沒有動靜。而且此處都是大宅院,院內一定有僕從或家犬,怎麼一點示警都沒有?
卓武帶著一眾手下,心中惴惴,來問蘇拙:“蘇公子,兇手哪去了?”
蘇拙微微搖頭,道:“先散開找找吧……”說著便陷入沉思。
卓武忙喝令眾人搜查,自己懊惱道:“都怪我偷懶!本以為白天把姓劉的道士都帶回府衙,就沒事了,誰知道……唉……”
四周鄰里聽見動靜,都被驚醒了。許多人點上燈,披著衣服出來看怎麼回事。過不多時,劉問天也帶著一幫人趕來。他一進門,便抱怨道:“不是把所有姓劉的道士都找到了麼?怎麼還出事了?”
卓武忙上前附和道:“是啊!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劉問天“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是不是又偷懶了,沒有好好巡查?”他對自己手下這幫衙役倒是瞭如指掌。
卓武支吾兩句,說不出話來。蘇拙無心理會他們的事,四面打量。只見堂屋裡空空蕩蕩,簡單整齊,並沒有打鬥痕跡。死者身著一件道袍,已被身下的鮮血浸溼。
蘇拙將屍身翻過來,那人胸口中刀,粗粗一看,與前兩名死者傷口一致。死者右手食指被割了一個口子,指上傷口已經凝固。而不出所料的是,死者身下也有兩句詩:
萬里長遷夜郎國,
三年歸及長風沙!
劉問天站在一旁,倒吸一口氣,恨恨道:“這個兇手究竟還是出手了!可是我們都已經把所有姓劉的道士帶回去了,這人又是誰?”
蘇拙搖搖頭,道:“這個人雖然穿著道袍,卻不是個真道士!”
第四卷 唐詩殺人 第十一章 最後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