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發覺王二的心思,褚墨一字一句背完全文,隨即白了自背書時便鑽進車廂的遲無尚一眼,「小氣鬼。」
因著車廂不大,遲無尚只能半蹲著,見褚墨白他,便跟著笑了,道:「方才可是你先取笑我,如何又說是我小氣?」
褚墨將書放好,又重新拿出一本,低著頭翻開,也不看遲無尚,「是了是了,父親大人,是孩兒錯了,不該取笑您。」
被褚墨這突如其來的稱呼一噎,遲無尚無奈地搖搖頭,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幾下,「也不知誰才是小氣鬼。」
一把拍開遲無尚的手,褚墨朝遲無尚做了個鬼臉,「父親大人趕緊出去吧,您呆在這打擾到孩兒念書了,若是明年春闈不中,可就不能為父親爭光了。」
見褚墨越發得寸進尺,遲無尚也不惱,哈哈一笑,看向褚墨手中的書,「明日這六本書論早些交過來。」
褚墨翻書的動作瞬間停下,再抬頭去看遲無尚時,他已經掀開車簾出去了,登時暗惱自己有些忘形了,忙翻出紙筆來開寫。
「老爺,小公子,啟城到了。」
王二的聲音傳來時,褚墨正在寫第二篇書論,聽見啟城二字,他筆尖頓住,好一陣才重新落筆,只是前寫的那個字卻是糊成了一團。
第34章
馬車進城後又走了許久, 漸漸拐進了一條巷子,不甚平整的青磚地面被車軲轆壓得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
褚墨到底是住了筆,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
風景仍是原來的風景, 那一磚一瓦都不曾變過, 只有臨街的常青藤變作了爬山虎, 爬上石牆房頂, 張牙舞爪地彰顯著綠意。
馬車緩緩停下,王二左右望了望,卻沒覺得這略顯簡陋的小巷有何等特別的, 能吸引這二位一看便出身不凡的大人,不過他卻也沒多說, 只跳下車招呼道:「老爺,小公子, 到了。」
遲無尚下車站在門口,褚墨早在車停下時便掀開了車簾,聞言也跳下了車。
這座小院不是別處,正是十幾年前褚墨與楊謹修住過的那座。
褚墨細看過去, 除了門外石臺上的青苔更茂盛了些,一切與原先沒什麼差別, 他忍不住轉頭看向遲無尚。
遲無尚正將一錠銀子遞給王二, 「將馬車換大些, 餘下你自便, 去吧。。」
王二接過銀子千恩萬謝,「多謝老爺, 我就住在西二胡同裡的喜來客棧, 要出發時儘管叫我。」
王二走後, 褚墨問道:「師尊, 這院子?」
遲無尚卻不答言,只是笑道:「進去看看。」
粗糙的木質門框推開時發出吱嘎嘎的聲響,落在耳中分外熟悉,褚墨垂眸看了眼地上的落葉,抬眼便看到院中那株桃樹,比起十幾年前,它長大了許多,繁茂的枝葉間露出許多微帶紅意的果子。
而令褚墨有些意外的,卻是那個從桃樹葉間垂下來的鞦韆。
不過比起麻繩穿著木板的簡易鞦韆,這個鞦韆顯然要舒適得多,不是是何材質的淡青色繩索,仿若天生長在這樹上一般,看起來便很柔軟的同色坐墊置於其中,顯得無比和諧。
一切與從前相同,又與從前不同。
褚墨恍然笑了,「謝謝師尊。」
他明白為何遲無尚的第一站會在這裡了。
修行光靠悟性卻是不夠,還有心境。
褚墨心性雖然較同齡人更為成熟,也經歷的更多,但也正是如此,使他更容易進入誤區,自幼的經歷是他抹不去的心結。過不去,放不下,便容易滋生心魔。
從那個鞦韆可以看出,遲無尚此舉,也並不是想抹去褚墨的心結,只是給他一個提醒,讓他能自我警醒。
也正是如此,褚墨才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