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
沈硯書心頭自嘲,果然是朝夕相伴多年的陛下,一眼看出了他來石安河的目的。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臣身份卑賤,雖一死不足以謝罪,只是雙親皆已不在,除了這條命,臣不知還有什麼方式可以贖罪。”沈硯書輕輕閉眼,“若死不解恨,臣願意以任何一種酷刑離開這個人世,凌遲,車裂,腰斬,剝皮抽筋,臣皆無怨言。”
晏璃沒說話。
雙親皆已不在……是啊,出身將門之後的沈硯書,自幼爹孃戰死沙場,他早早沒了雙親。
先皇為給沈家留一血脈,讓他棄武從文,讓他做長公主伴讀,雖說不帶兵不打仗,可進宮之後接受的教導卻絲毫沒有懈怠。
女帝登基之前的幾個伴讀,哪個不是文武雙全?
沈硯書十七歲就入仕,驚才絕豔,長袖善舞,待人真誠,行事卻縝密周到,查案、平叛、護駕……短短三年屢立奇功,一路從侍讀做到了丞相之位。
這其中固然有軒轅羲和偏幫之意,卻也是沈硯書確有本事,以及登基之後的軒轅羲和大力重用挺拔朝中年輕大臣,所以才讓他晉升得那麼快。
她一直以為他們會是最好的君臣關係。
臣子忠誠,君王信任。
可到底是……
晏璃從回憶中回神,看向眼前這個曾讓她信任到當成親人一般看待的男子,壓下心頭被背叛的刺痛,聲音平靜得近乎無情:“既然你已經抱著求死的態度,應該不介意讓我知道真相。”
沈硯書沉默不語,像是打定了主意一人承擔。
晏璃嘴角微揚,笑意卻透著刺骨的寒意:“既然什麼都不想說,你又何必來這一趟?世間尋死的方式很多,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一了百了,不是更省事?”
沈硯書低垂著眸子:“臣辜負了陛下的信任,應該請罪。”
“如果你當我是傻子,這個罪不請也罷。”晏璃神色帶著幾分厭煩,“出去吧。”
沈硯書跪著沒動。
“有些事情你就算不說,我也可以自己去查,你以為我查不到?”晏璃聲音冷漠,“出去!”
沈硯書臉色煞白,唇角抿緊,良久,緩緩俯身叩首:“罪臣福薄命賤,辜負陛下信任。若有來世,罪臣當牛做馬,還陛下知遇之恩。”
一句話像是用盡了他所有力氣。
沈硯書站起身,僵硬地轉身離開。
身形孤寂,腳步滯澀,渾身籠罩著一層死寂沉沉的氣息。
晏璃皺眉看著,待他走遠,才淡淡開口:“天樞,跟上去。”
“是。”一道人影如疾風般疾掠而出。
隔間簾子被拂開,慕蒼走了出來,面上帶著幾分深思瞭然:“他今日過來,是為了求死?”
“準確來說,算是告別。”晏璃抬手扶額,語氣有些陰鬱,“不管我殺他,還是他自己尋死,總之應該是沒打算活著離開,過來見我不過是想做個交代罷了。”
慕蒼走過去,定定看著她:“你是怎麼想的?”
“他不是一個利慾薰心的人,所以不可能為了仕途或其他利益。”晏璃皺眉,眉心浮現不解,“蕭王到底是如何說服他背叛我的?我能在他入仕僅三年時間裡,就讓他坐上丞相之位,蕭王難道還能許下比這更重的承諾?”
慕蒼面上浮現幾分微妙之色。
晏璃冷道:“他的嘴巴緊得像蚌殼似的,蕭王已經捨棄了他,真不知道他還在守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慕蒼看她一眼,那眼神看得晏璃忍不住微怔:“怎麼了?”
“……你就沒想過,讓他死心塌地為別人做事的原因,也許根本不是利益?”
“當然不會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