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在場眾人的面,晏錚真的就自罰了三杯。
事實上,三杯酒根本不算什麼。
但此事的本質在於大皇子當著皇后、太傅、晉國重臣和穆國使臣的面,放下身段跟晏璃賠了罪。
這才是最重要的。
延陵發生的事情對二皇子晏宸損失最大,對其他三位皇子無關痛癢,甚至有益無害。
但這件事所透露出來的事情卻讓人無法再理所當然地把晏璃當成一個剛回來的,天真無害的小公主。
“康家罪孽深重,遠不止一件。”晏璃環顧眼前眾位大臣,哪怕一個不認識,也絲毫不影響她的氣勢,“何況就算他對延陵有功勞又如何?難不成晉國的律法是功過可以相抵,不管多大的罪,都可以不予追究?”
晏錚喝了三杯酒,放下酒盞,開口說道:“晉國倒是沒有這樣的規定,但皇妹初來乍到,對很多事情可能還不太瞭解。”
晏璃緩緩點頭:“我對晉國許多事情確實不太瞭解,偏偏對康家的所作所為了解幾分,他們的行為不管放在哪個國家都是欺男霸女,橫行一方,說輕點是為害百姓,說重點就是目無皇權,視律法為無物,就算是誅九族亦不為過。”
在場的大臣們面面相覷。
他們都覺得這個公主太不懂規矩了,大皇子說一句,她頂十句。
大皇子給她臺階都不知道下,還要跟大皇子辯個一,是不是太狂妄了一些?
“皇妹方才說,康家嫡長子半夜拍人擄走了你?”四皇子晏雲目光微抬,像是關心她的安危,“按理說驛館守衛森嚴,他根本不可能有得手的機會。”
晏璃淡道:“百密一疏,館驛防守再嚴苛也有疏忽的時候,何況夜半三更,當值的守衛也難免犯困,讓人有可趁之機。”
晏雲問道:“皇妹可曾懲罰當晚失職之人?”
“未曾。”晏璃說道,“情況緊急,丞相和宣將軍及時趕到康家,我才被救出來,跟他們交代前因後果之後,我就回館驛休息了,沒那麼多時間和經歷考慮追究失職之人。”
晏雲皺眉:“所以護主不力,難道不應該被懲罰?”
“四皇子可能搞錯了一件事。”晏璃冷冷看著他,“守衛失職的嚴重性遠遠低於康家的罪孽,況且他們失職,決定要不要追究的人是我,我不追究就可以放過他們,但康家所犯之罪,決定要不要追究的人卻是那些受害者。”
晏雲神色微變。
“昨日離開延陵,街道兩旁都是圍觀的百姓,他們提前準備好爛菜葉子和臭雞蛋為康家人送行,四皇子覺得是他們對康家的遭遇悲傷難過嗎?”
晏雲語塞,隨即尷尬地笑了笑:“我不是這個意思,皇妹是不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皇妹太過仁慈,對失職的守衛可以不予追究,得如此心善的主子,是他們的福氣。”
晏璃沒說話,目光從晏錚四人面上掠過,似是傷心,似是不解:“四位皇兄去穆國見我時,明明一副疼愛妹妹的好兄長模樣,時刻擔心著我會受委屈,怎麼我來了晉國,你們反而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度?”
晏錚面上流露出幾分侷促神色:“皇妹,我們沒——”
“兄長疼愛妹妹本是天經地義,四位皇子自然也不例外。”對面席上一個中年武將開口,面上神色不善,“但公主理該把自己放在一個合適的位置上。若公主不懂規矩,作為兄長,皇子們自是有權提點。”
晏璃抬眸看他:“嗯?”
中年武將像是在訓斥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公主根本沒有處置世家的權力,就是世家犯錯,也該先行稟報皇上和皇后,再做定奪!”
晏璃冷笑:“康家一上來就把我們困在了館驛,我倒是能離開延陵才行。”
中年武將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