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成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太傅請起。”
“謝皇上。”姜太傅站起身,“姜家雖不如親王府守衛森嚴,但夜晚亦有護院當值巡邏,還有皇上安排給南陽公主的御林軍守護。尋常若有人想行刺殺之舉,不但很難做到,且極有可能當場暴露身份被捉住問罪,毒蛇在夜間爬行則很難被發現,就算暴露,誰也不知道它們來自何處。”
昭成帝沉默片刻,緩緩搖頭:“毒蛇沒咬別人,偏偏只咬死了兩位嬤嬤,太傅不覺得可疑嗎?”
姜太傅神色一緊,垂眸道:“確實可疑。”
“你說晚上厲嬤嬤當值,嚴嬤嬤在休息,兩條毒蛇在同一時間、不同的地方咬死了兩位嬤嬤。”昭成帝眸色轉深,“朕不得不懷疑,幕後之人就是衝著兩位嬤嬤而去。”
姜太傅沉默片刻:“不瞞皇上,臣昨晚也有過如此想法。”
昭成帝語氣淡淡:“太傅後來又覺得判斷失誤?”
“毒蛇本身應該跟兩位嬤嬤無仇,它們是受人控制。”姜太傅道,“臣昨晚懷疑過靜月,可靜月手無縛雞之力,就是見了尋常的時候都會嚇得花容失色,根本不可能操控劇毒之蛇。”
昭成帝沒說話,卻不由同意他的說法。
世家之女嬌嬌弱弱,哪來的機會和膽子接觸毒蛇?
況且劇毒之蛇就算特意去捉,也不是尋常人就能捉得來的,稍有不慎只怕就一命嗚呼了。
“還有一個可能。”昭成帝話鋒一轉,又說出另外一種判斷,“若有心人故意使出障眼法,以此來掩蓋他真正想對付的人,也不是沒可能。”
“老臣以為,當務之急是找出這兩條蛇的所屬主人,才能知道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
事實上,姜太傅昨晚琢磨了一晚上。
他確實懷疑過靜月,畢竟靜月這幾日確實在兩位嬤嬤手下吃了苦頭,她也是最有動機的人。
可靜月手無縛雞之力,見到蛇只會嚇得花容失色,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事情?
如果是晏璃……
晏璃是希望嚴嬤嬤和厲嬤嬤好好整治靜月的,沒理由突然取兩條人命,畢竟栽贓傢伙這種事情也需要足夠的證據。
“皇上,南陽公主來了。”
夜麒的聲音響起,拉回了姜太傅的思緒。
昭成帝道:“進來。”
晏璃走進九華宮,毫不意外的看見姜太傅也在,腳步微頓,隨即從容走上前,微微欠身:“皇上。”
昭成帝表情就這麼一頓,隨即目光緩緩落在她臉上,眼底浮現一抹深思。
以往是他忽略了嗎?
晏璃在他們有限的幾次見面上,似乎從未行過真正意義上的宮廷禮儀,最大的禮節就是欠個身。
這種態度不像是面對君王,反而是一種對待朋友或者陌生人的基本禮貌。
不卑不亢得有些過火。
昭成帝不由想到了慕蒼。
慕蒼自小孤傲,幼時冷得像是一尊玉童,沒有一點感情,似乎完全學不會人情世故。
連在先帝面前都未曾真正擺出為人子的恭敬。
不過那時年紀確實小,所有人都以為他是隻天生性子冷,再加上先帝老來得子,難免有些縱容的成分,便對他永遠漠視禮節規矩的態度不以為意。
到了少年時期,慕蒼開始流露出對武功兵法的天賦,國家需要他,昭成帝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他縱容得多。
以至於直到如今,慕蒼都未曾真正行過一次參拜帝王的大禮。
“皇上。”肖長海站在一旁,低眉垂眼地提醒,“南陽公主來了,您可是有什麼話要跟她說?”
昭成帝收回視線:“今日貴妃邀你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