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蒼面上笑意微斂，沉默不發一語地看著她。

“就好像男人到了七十歲依舊喜歡美麗的少女，我身份不比他們低，本領不比他們差，為什麼就不能喜歡各種各樣的美男子？”晏璃挑眉一笑，“我還有數十年的大好年華，眼下不好美色，不代表以後不會改變。”

“各國史上固然有風流天子，卻也並不乏專情的君王。”慕蒼道，“同是皇帝，有人沉迷女色，有人謀求霸業，有人為一己之私，有人為天下蒼生。”

“羲和是個心懷天下的女帝，她能得到那麼多所有優秀男人的認可，足以證明她的心胸氣度，本領超群，讓人敬服。”

“這樣的女子聰慧理智，心性堅定，不輕易受世俗迷惑，即便看見美麗的事物，也只會抱以欣賞的態度。”

“她的眼裡看得見九州天下，看得見江山如畫，看得見廣袤疆土，也看得見蒼生疾苦，她眼界開闊，見多識廣，絕不會沉溺於膚淺的皮相之美。”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尤其對一個帝王來說，因為訓練兵馬，開疆拓土，治理國家，施恩百姓……掙得聖明之譽，需要耗費漫長時間。”

“時間一晃，數十年匆匆而過，回頭看到自己江山穩固，帝國盛世輝煌，子民安居樂業，天下九州大統，多少英雄豪傑盡歸麾下……這種帝王霸業的成功，難道不比那些風情萬種的美人帶給你更大的滿足？”

晏璃從不知道，沉默寡言的慕蒼居然可以一次說這麼多話。

且字字珠璣，讓人心動。

讓她連反駁都找不到詞彙。

晏璃隨即意識到，慕蒼對她竟是如此瞭解，好像比她自己瞭解得還多。

每一字每一句都說到了她心脈七寸，像是無孔不入的溫柔毒，一點點滲透四肢百骸，直往肺腑而去。

又是一陣沉默。

屋子裡好似有暖風侵入，拂過肌膚，一陣陣暖洋洋的酥麻，全身毛孔都微微張開了似的。

晏璃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茶盞，心頭悸動發酵。

是啊，帝王霸業多誘人，皮相之美怎能比得上江山如畫？

人生短短數十年，她該用來開疆拓土，指點江山，開創百年盛世。

史書上千古留名，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而慕蒼……

晏璃緩緩抬眸，瞳眸裡映著眼前男子冷峻矜貴的眉眼，如此堅定執著，如磐石不移。

他們天生是一樣的人，不耽於兒女情長，卻可以並肩作戰，做逐鹿天下的同袍。

比起後宮三千，她更喜歡看山河壯闊，鐵馬錚錚。

她想讓各國鐵骨男兒心甘情願臣服，成為成為她面前最忠誠的文臣武將，一起共謀帝國盛世。

她想讓百姓衣食充裕，生活富足，哪怕是最貧瘠之地，也不再有吃不起飯的貧苦百姓。

她想讓天下太平，九州疆土上沒有惡霸匪寇，沒有欺壓百姓的貪官汙吏。

她還想為天下優秀的女子提升地位，使她們能光明正大讀書入仕，進宮做官也不僅限於內廷女官，而是站在大殿上，坦然從容跟男子們一起議政的朝官。

她想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羲和，你心動了是嗎？”慕蒼起身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地，溫柔執起她的手，嗓音好聽得像是情人間的海誓山盟，“那樣的盛世才是你喜歡的，我可以為你做到。”

男子清冷乾淨的氣息撲面而來，帶來一種讓人舒適的嗅覺享受。

“慕蒼。”晏璃斜倚榻上，神情疏懶了一些，“你說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