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丞相心頭一沉,雙手下意識地緊了緊,緩緩叩首謝恩:“臣遵旨,謝皇上恩典。”
慕修羽低著頭,緩緩攥緊雙手。
父皇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安嫻已經被裕王妃帶了回去,為什麼還要停丞相的職?
原以為太子被廢,姜家失勢,皇后被幽禁之後,他就有了機會。
然而因為飼養毒蛇一事,他被父皇禁閉在王府中反省,不得上朝,不得參加各種宴會。
若非今日是宮中家宴,需要給九皇叔敬茶,他此時還被關在王府裡出不來。
待在王府的那些日子裡,他每天都在想著該如何籌謀,如何討父皇歡心,如何籠絡大臣,讓他們提議父皇立他為太子。
可是事情的發展為什麼總是超脫掌控?
顧安嫻以前那麼懂事,那麼聰慧,今日竟做出如此莽撞愚蠢的舉動,惹得父皇不快,還連累了丞相舅舅都被停職在家。
方才若不是顧忌著父皇和姜儀,他真的恨不得衝上去給顧安嫻兩巴掌,讓她清醒一點。
丞相府費心教匯出來的女兒竟如此沒有腦子,為了自己一點屁大點的愛情置大局於不顧,自私得毫不顧及自己的父母親人,實在是個蠢貨!
還有父皇。
顧安嫻已經嫁進了皇族,所言所行也是代表著裕王府,丞相哪裡能干涉得了?
父皇為什麼就不能對丞相寬容一點?
作為一個父親,難道要一輩子為女兒的行為兜底嗎?
太子復立已是不可能,如今最佔優勢的難道不是他這個四皇子?
父皇這個時候停了丞相的職,是故意要打壓他?
慕修羽目光微轉,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幾位皇子。
大皇兄不喜歡政務,也從來不理會這些事情,只知道跟他的王妃花前月下,你儂我儂。
閒王不必說。
五弟從出生開始就身體弱,到現在天天靠湯藥吊著命,皇位別肖想了,哪怕他有驚世之能,大臣們也不可能讓一個短命的藥罐子做皇帝。
六弟景王……
慕修羽眼神陰鬱了一些,景王最近不但主動討好九皇叔,聽說跟護國公府凌家二房嫡女也走得很近。
他想幹什麼?跟護國公府聯姻?
“四皇兄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景王忽然開口,悠閒的語調似乎並未受到在場氣氛的影響,“我臉上有皇位?”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齊齊一驚。
所有人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到他臉上,震驚於他的大膽。
“六弟!”慕修羽臉色刷白,“父皇面前,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景王嗤笑:“聽說四皇兄最擅長飼養毒蛇,膽子應該很大才是,怎麼一到父皇面前就變得這麼慫了?難不成膽小也是偽裝?”
昭成帝聽見兩人爭執,果然轉頭看了過來,眼神沉厲:“你們倆在說什麼?”
“父皇。”慕修羽轉身走到昭成帝面前,撩袍跪下,“六皇弟言語無狀,毫無皇子修養,更像個瘋癲的紈絝子弟,求父皇重重責罰於他!”
昭成帝皺眉看向景王。
“兒臣冤枉。”景王跟著跪下,“明明是四皇兄一個勁地盯著兒臣的臉看,眼神看起來就像隨時等著算計兒臣似的,兒臣心裡一慌,就忍不住口誤了,求父皇明鑑。”
慕修羽轉頭怒道:“我什麼時候算計你了?”
“就在剛才——”
“都給朕閉嘴!”昭成帝冷冷開口,聲音沉怒,“有完沒完?”
兩人齊聲請罪。
“時辰已不早,家宴可以開始了。”昭成帝站起身,走到隔壁設宴的東暖閣,“肖長海,命人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