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還是頭一次到這裡來。從西角門騎馬進去,繞過一道蓮花照壁,沿百道進去一射之地,便是二門。下馬進了二門,景象便和裡間絕不相同,沿抄手遊廊都是一個,個站得筆直的錦衣衛,內中雖偶有僕役進退,卻是連一聲咳嗽都聽不見,只有輕微得幾乎分辨不出來的腳步聲,連帶著他也不知不覺放下了腳步。沿遊廊走到盡頭一處門出去,他方才聽到了說話聲,還未及聽清楚什麼,就是一陣開朗的笑聲。
“既如此,聯便不說什麼了。聯貴為天子,若是這丁點小事還不能遂寧姑姑的心意,豈不是成了笑話?”
朱瞻基笑過之後,眼睛一膘就瞧見那邊小門邊上王謹和張越進來了。看到王謹上來,張越卻站在原地,他便揚聲道:“元節進來,這兒是寧姑姑的地盤,你又不是外人。沒那麼多規矩!快來嚐嚐,這是寧姑姑親自做的烤年糕。”
天子既然開了口,張越便連忙上前進了那亭子,只是行了常禮。此時已是冷天,亭子四周用了風圍子,內中的炭爐上又燒著茶水,倒是不覺得冷,朱瞻基旁邊的朱寧就隻身穿一件家常的茄花紫對襟小襖,手上的金鐲子也褪下來擱在一旁的小桌上,竟是在那裡親自炮製平底鐵盤上的兩塊年糕,見著張越只是微一點頭。看到這一幕,張越不由得怔了一怔。
“寧姑姑說這還是你家夫人教她的。宮中這些糕團點心多半是蒸熱了送上,聯頭一回品嚐,倒覺得新鮮得很。聽說你到廣州不久,廣州那兒就新出了不少各式各樣的點心吃食?人人都打著張藩臺家的招牌?”
張越原本就不知道說什麼,此時就更汗顏了,見王謹已經知機地退開了去,亭中再無別人,他只得訥訥解說道:“皇上恕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臣也就這麼點愛好,但到不是喜歡那些繁複的點心吃食,只圖個樂子罷了。就如郡主這法子,起初只是為了避免浪費,,蒸出來的掛花糕紅豆綠豆糕等等蔣了就不好吃。再上蒸籠出來之後也不對味。加些素油在鐵板上頭滾熱得炸了,亦或是用兩面鐵鍋烘烤,原本不愛吃剩食的孩子也能多吃兩塊”。此話一出,正在翻弄那塊年糕的朱寧一不留神,竟是被濺起的油星子燙了一下,縮回手把手指放在嘴裡含了含,她方才沒好氣地說:“好啊。你家娘子倒覺得這麼吃熱鬧,咱們幾個聚會的時候拿著鐵板不是烤這個就是烤那個”卻不知道原來你是打著這節省的算盤!皇上,你看看你的好臣子,他這麼大的官這麼富的家,居然還想著不浪費,你家那麼多人,兩三籠桂花糕出來難道還會吃不完?”
朱瞻基原本只是莞爾,見張越啞然,他頓時放聲大笑了起來。等到看見朱寧旁邊那左一件右一件的各式用具,他又不禁搖了搖頭:“不在大夥的眼皮子底下,你就敢不務正業了,以後可得好好給你壓壓擔子。省得你就知道讓鐵匠鑄造了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飽口舌之慾!好了。吃完年糕聯還有事對你說,先讓你填填肚子。
張越偷眼膘了膘炭火上那直冒香氣的年糕,這才訕訕地問:“皇上怎的知道臣沒吃飽?”
“聯成日裡就是吃尚膳監的那些溫火膳,再好的東西上來也就冷了。還會不知道光祿寺幾十桌賜宴什麼光景?更何況你剛剛還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必定是隻用了兩口就裝樣子了!”
這些話往日也就是心知肚明,斷然不會對人言,但此時朱瞻基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別說張越訝然。就連朱寧也是吃了一驚。既然被揭穿了。張越就老老實實地承認只吃了幾塊蜜錢果品,用了一杯酒和小半個,慢頭,當朱寧把東西送上來的時候,他三下五除二就消滅了那塊年糕,又謝了朱寧一聲,緊跟著就隨朱瞻基出了亭子。
“聯本來是想趁著秋高馬肥的時候巡邊,但那會兒正值立太子之前。事情繁雜,再加上之前又鬧了那麼一出,所以脫不開身,也就只有趁著現在。好在此次隨軍的人不多。人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