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了猛烈的炮火攻擊,仍是因為射程不足,炮彈不及落中寺院便自墜落,達摩院這面以逸待勞,只是按兵不動。
原來清軍有了前此教訓,再也不敢貿然以大船移近,實在是達摩院這邊的飛樹石彈陣勢過於厲害。只是若長久相峙,清軍戰船的炮火掩護之下,終有泊岸之時,雙方一旦接近到船上炮火威力可及之時,達摩院這邊可就難免吃虧,是以寺廟方面深為了解,無論如何也不容許對方接近,他們雖沒有岸炮迎戰,但是這種繩網飛石的應戰策略,毋寧說,更適合於目前情況,射程亦遠,卻是清軍事先無論如何也沒有能料想到的。
公子錦施展輕功,一路飛縱起落,繞向達摩院後翼方向——這一帶樹叢更密。只見數十僧眾,赤膊上身,各人守護在兩三株樹木旁邊,這些樹幹俱經巨力所彎,兜中石彈像是出巢之蜂樣地亂髮齊出,用以狙擊水面來船,實在是足以致命的一擊。
看到了這些,公子錦心裡很安慰,忖思著敵人若想攻佔這彈丸小島確實不易,自然就遑論臨江寺了,自然,若是對方不惜代價,大軍犯境,可就又當別論了。
公子錦置身叢林,一面打量盤算眼前情勢,腳下轉動,即向林內潛入。
——他以為這是此處唯一的一片林地,倘若敵人真的混身島上,非在這裡掩藏不可。
他的這個猜測還真沒錯,還真有個人藏在這裡。這個人與其說是藏在這裡,不如說是“埋伏”在這裡更為恰當,或許是正在等什麼人吧?
一眼看見了公子錦,白皙的臉上隨即縱現出微微笑紋,配合著他的那般風采,給人以無限溫馨的感覺。
哪裡像是敵人?簡直是故人重逢,或是溫文儒雅的一個前輩長者。
公子錦頓時為之一驚,猛地定住了身子。
由於對方那麼溫文莞爾的笑,簡直給人以“如沐春風”般快意,一上來已經把公子錦戒備在心裡的敵意消除了一個乾淨。
他幾乎連“誰?”這樣的正常反應都忘了出口,只是看著面前這個突如其來的人發起愣來。
一襲灰衣,宛如匹緞,俊眉朗目,異常起眼,雖然已是中年之後的兩鬢飛星,看在眼裡卻是那麼的神采煥然,俊雅脫俗,大非尋常人士。
——這個人這樣的一副外貌,也給人一種先人為主的見地,說明他的“當然”不是惡者。人總是免不了以外貌取人,而且這“第一個”入眼的印象,最是重要。
“在下……”
稍定之後,公子錦忍不住抱拳見禮,表明了他的內心疑團。
“先別管我是誰。”
灰衣人含蓄著初見時的微笑,目光直視著眼前的公子錦,溫和地說:“說說你自己吧,你大概就是那個叫公子錦的少年後生子吧,幸會,幸會。”
說時微微點頭,臉上的笑意更為盎然。似乎他已認定了對方這個年輕人便是公子錦,根本無需對方出言證實了。
“那麼,你是……”公子錦越加起疑道:“對不起,恕我冒昧,在下是從哪裡來的?”
正是這個疑問,突然使他警覺到對方的突如其來,以及來者不善。
本能地公子錦往前踏進一步,心裡的敵意,猝然使他力貫丹田,勁道抖擻,暗地裡有了備戰之機。
灰衣人頓有所警,鼻子裡“哼”了一聲,微微搖了一下頭,臉上仍然帶著微笑。
“先不要激動,小朋友。”白皙的手微微按了一下,訥訥接下去道:“回頭有的是時間,你不是還有個朋友麼,就等她一塊來吧!”
公子錦怔了一怔,原來自己與杜雪燕剛才的舉止,對方這人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是神態溫和,卻也明顯地擺明了他的敵意。”
“啊——”公子錦恍然有悟道:“你是鐵馬門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