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鐵文的淚水已經流出來。
鐵文站起身來,撣了撣身後的雜草、塵土,繼續向前走去。只有不停地走才能打斷他的思緒,才能讓他的心安靜下來不去思念他的已經離他而去的至親。
鐵文人高馬大,磨磨蹭蹭地走了小半個時辰,卻也走了好長一段山路。他翻過一個小山坡,感覺確實有點累了,就坐在地上、靠著一顆小歪脖樹休息。天上繁星點點,四周卻也漆黑一片。只能隱約辨別事物的輪廓。這個是一個小山坡、那邊有幾快大石頭、那邊……
那邊是什麼東西?鐵文在黑夜裡隱約看見自己前面幾丈遠的山坡上有幾個小土堆,連綿起伏。鐵文向那個山坡的方向走了走,眯起眼睛,就著天上的微弱月光和點點繁星仔細辨別。
“是墳,原來是一片墳地。”鐵文隱約地看出一些比較大的墳堆前還立著墓碑,眾墳墓排布整齊有序,顯然不是亂葬崗,而是家族墓地。
“既然看見了墳塋地,不知道有沒有祭品,我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想到這裡,鐵文肚子很不爭氣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鐵文當然知道偷吃祭品是很下三濫的行為,在鐵家的家規裡,這是要打五十戒尺的。但現在的鐵文是在逃命,飢腸轆轆,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總不能把自己活活餓死吧。他決定去碰碰運氣,給墳主多磕幾個頭就是了。
想是這麼想,但鐵文還是心裡發怵,這裡畢竟不是和尚廟,偷幾個貢品饅頭沒人會把你怎麼樣,這裡可是埋死人的墳地。白天是死人,晚上是不是死人,他鐵文可不敢保證,這麼個陰森恐怖的地方,大白天看著都嚇得直起雞皮疙瘩,何況是這三更半夜的時候。換了誰誰都會害怕,這個是否迷信沒關係,你把一個成天自詡無神論者的傢伙一個人扔在這裡試試,不嚇死已經是好樣的了。
鐵文戰戰兢兢地、一步一步向墳地挪著雙腿。“挪”到了墳地,他長呼了一口氣,“果然有祭品,還挺豐盛的嘛。”一個白瓷盤子裡摞著幾個白饅頭,一盤看不出品種的還殘留一絲香氣的大魚,一盤燒雞,一大盤水果。鐵文嚥了咽口水,“可算開一次葷了。”奔波多日,鐵文已經好久沒正經吃過一頓飽飯了,饅頭就涼水已經是豐盛的美味了。
就著月光,鐵文眯眼辨認著墓碑上的字跡,最在上邊是兩個碩大的方塊字,不用看鐵文也知道是“故顯“兩個字。下面刻了兩大排自,鐵文連看帶摸大概辨認出是“考馮公諱志淳府君生西之蓮位”“妣馮母太孺人閨名芷柔”。
“原來是一個夫妻合葬墓”鐵文心裡想。
繼續往下摸,都是兒孫輩的立墓人,字太小,摸了好久也沒認出來。落款的時間他認出來幾個字“*清*緒二*七年立”。鐵文推測應該是“大清光緒二十七年立”這幾個字。
原來是一位前朝的老前輩。人死為大,給前輩磕幾個頭感謝賜飯之恩是應該的。鐵文心裡想。
鐵文跪倒在地,心裡默唸道“前朝馮氏賢伉儷在上,晚輩鐵文,遭人陷害,落難於此,斗膽借前輩祭品果腹,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晚輩恭祝二位早登極樂,馮氏後裔人丁興旺,富貴久長。晚輩鐵文叩上”。鐵文不敢在墳地裡大聲說話,只能在心裡默唸。
祭拜完前輩,鐵文拿起祭品回到之前休息的山坡,風捲殘雲起來。鐵文倒也不客氣,幾大盤祭品全給拿過來了,連幾個水果都沒放過。就著燒魚烤雞,饅頭吃的滋滋有味。雖然沒有放鹽,平淡無味,但也手藝高超,味道上乘,嘴裡吧唧吧唧個不停。吃完以後鐵文把剩下的幾個饅頭和半隻燒雞裝進包袱,又拿起一個蘋果吃了起來。
吃了幾個水果,感覺說不出的舒服,美美地開了一次葷,鐵文心情也好了許多,收集了一些枯草墊在地上,頭枕在自己的包袱上,雙手插在袖口裡蜷起雙腿準備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