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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爭鬥絕對是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其兇險之處比起戰場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內裡的明刀暗箭無所不在,稍不留神,便是陰溝裡翻船的下場,這一點李貞自是早就領教過了的,故此,雖說與李世民私下達成了個曖昧的協定,可李貞卻依舊不敢就此有所鬆勁,道理很簡單,李貞如今是太子了,聽起來大義名分在握,似乎優勢極大,實際上卻不然守江山永遠比打江山更難,而今的李貞毫無疑問是處於守勢,且又身處明處,要防著兄弟們的暗算哪有那麼便當的事情,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不是?
就拿目前的朝局來說,李世民一心要親征,這一條任是誰都無法說服之,朝臣們大多也是主戰,唯一的不同就是朝臣們反對李世民親征,在這等情形下,只消一幫子親王們在暗處稍稍煽風點火一番,朝臣們公推李貞這個太子領軍就是必然之事,如此一來,李貞勢必將被推到李世民的對立面上去,即便父子倆已經在私下裡溝透過了,可芥蒂卻未必會徹底消除,而這是李貞無論如何都不願看到的結果,很顯然,要改變這一結果的唯一辦法就是引導輿論走向。
輿論走向之引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得很一幫子兄弟們都不是省油的燈,李貞這頭一動,那幫傢伙又豈會坐視,更何況李貞要引導輿論走向還得防著老爺子一手,若是做得太過分了的話,難免會引起老爺子的猜忌之心,那可不是啥好玩的事兒,可不管怎麼難,這事情都必須去做,不單是為了此番能脫身事外,更是為了試試看,看能不能阻止老爺子這場註定沒啥好結果的親征無論是從大唐的強盛還是從身為人子的角度,李貞都不願也不能坐看失敗的來臨,如此一來,擺在李貞面前的選擇可就不多了要想達成不動聲色間引導輿論走向的話,唯有擺平了三大宰相方有此可能,只不過要想擺平三位宰相,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突破口乃至時機的選擇便成為成敗與否的關鍵因素,毫無疑問,有著賢相之稱的房玄齡就是首先要攻破的堡壘。
在歷朝歷代的名相之中,房玄齡絕對是個異類,不單因著其有一個因吃醋而名載史冊的夫人,更因其歷任兩朝宰輔幾近三十載,卻看不出哪怕一項拿得出手的政績工程既沒有李靖、李績等人馳騁沙場的赫赫戰功,也沒有魏徵那等犯顏直諫的威風,更沒有長孫無忌修訂《大唐律》的政績,即便是房玄齡一生功業之榜首的玄武門之變之籌謀,他的功勞也僅僅不過是與長孫無忌、侯君集等人並列而已。若是光從功績上來看,房玄齡似乎就是個極其平庸之輩,與其良相之名似乎不太般配,樣貌也普通得很,更沒有什麼宰相的威嚴,就一尋常老頭兒罷了,脫下那身官袍,就跟街邊算卦的方士似乎也無甚分別了的,然則,天下人卻都知道,大唐離了誰都能照樣運轉,可一旦缺了房玄齡,運轉良好的朝廷立馬就得大亂起來,原因很簡單房玄齡就是保持大唐這部強大戰車滾滾向前的潤滑劑,若是沒了房玄齡的調和,戰車立馬就會因機械故障而拋錨李唐起兵之際,為李唐大力招攬士族人才的是房玄齡;將魏徵、王珪等人舉薦給李世民的是房玄齡;為李靖、李績等名帥征戰四方統籌後勤的也是房玄齡;日復一日處理著繁雜的日常行政事務,讓一個高度精簡的行政機構發揮出強大的作用也就只有房玄齡能辦得到,故此,可以很客觀地說,房玄齡就是大唐的蕭何。
房玄齡是蕭何不假,但卻是李世民的蕭何,並不是李貞的名相,面對著面色蒼白如紙,卻從容不迫的房玄齡,李貞絲毫也不敢大意,親自迎出顯德殿的大門不說,一見到房玄齡的面,還很是客氣地行了個晚輩之禮,出言招呼道:房相,本宮有些許政務不明晰,特請房公前來解惑,但有打攪處,還請多多見諒則個。
房玄齡年已近七旬,此番隨李世民征討高句麗,雖說只是在幽州後方大營中操持後勤事宜,並未隨駕抵達前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