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了。”她隨手拿起小皮包掉頭就走,管他在背後怎麼叫囂。
只是—出了門,她便像顆洩氣的皮球,整個肩膀都垮下來。她明明答應過爾宣要和他父親和平相處,為什麼總忍不住和他頂嘴?
葛依依嘆口氣,夾緊腋下的皮包,到處找計程車。
既然家裡待不了,她也只好依照傅爾宣的指示,逛逛百貨公司或看場電影。聽說大光明目前正在播放一部洋片,還挺好看的,她乾脆就去看電影吧!
葛依依打定主意看電影,走了好一段距離才找到街頭電話亭,打電話叫計程車。
一整天下來,她電影也看過了,百貨公司也逛透了,再也沒有什麼娛樂可做。她呆呆地拿著冰淇淋走在街頭,突然覺得好想念傅爾宣,於是向街口的菸紙店借打電話。
“喂?我是依依。”電話接通後她報上名,好羨慕大家都有事做。
“是你啊,依依。”電話聽筒那端的傅爾宣似乎相當忙碌。“你和我父親還處得來嗎,有沒有問題?”
並且不時夾雜著英語,他似乎有外國客戶來訪。
“呃,有問題。”她不好意思的回道。“事實上,我和你父親吵架了,現在正在外頭閒晃。”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吵架,但兩邊都很不高興就是。
“原來如此。”傅爾宣一點都不意外,他早料到憑她的個性不可能忍耐,而且也不需要勉強。
“對不起……”她真的覺得很不好意思。
“沒關係,依依——你等一下。”傅爾宣是真的很忙,一通電話講得斷斷續續,她甚至還聽見他翻閱資料的聲音。
“抱歉依依,有個美國客戶有重要的事同我談,我恐怕沒有辦法再繼續跟你通電話了。”
她沒猜錯,確實有個洋人在那兒。
“無所謂。”她勉強擠出笑容。“我只是想問你今天晚上幾點回家,才打這通電話。”
“我也不能確定。”傅爾宣皺眉。“這個美國佬很羅唆,一件事情要來回討論好幾趟,才能下決定,恐怕會搞到很晚才回得了家。”
“這樣啊,我知道了。”她難掩失望。“那你去忙吧,再見。”
掛上電話,葛依依手上的冰淇淋也融化得差下多了,在在凸顯出她的寂寞。
能上哪兒?
該上哪兒?
她可一點都不想回家面對那臭老頭,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葛依依傷透腦筋,突然有種天下之大,竟沒有她容身之地的淒涼感,讓她不禁懷疑,這裡還是大上海嗎?
正當她旁徨不知所措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兩位年輕女子的交談聲,吱吱喳喳似乎在討論什麼有趣的話題。
“昨天晚上那場比賽可真精彩,那個埃及來的球員無論回擊或是接球,技巧都很好,我買了獨贏,結果贏了好幾元呢!”
“真的嗎?好棒哦!”聽的人比看的人還興奮。“你看的是第幾場?我聽說目前最受歡迎的西班牙籍球員”歐羅巴“昨天也有出賽,你是看那一場嗎?”
“不是,你說的那場比賽排在第三場,我看的是第四場,不一樣的。”
“但是你還是贏了好幾元。”對方羨慕不已的嘆道。“像我,每次都押錯寶,每一回都輸……”
討論的路人漸漸定遠,葛依依卻清楚地聽見兩位女性路人的對話,她們在討論回力球。
回力球是上海的“三跑”之一,所謂的三跑即是跑馬、跑狗、和回力球。前面兩項看字面就知道意思,後面這一項說穿了也不困難,反正就是球員追著球在場上跑來跑去,移動的感覺跟跑馬差不多,被上海市民戲稱為“跑人”,所以才會有“三跑”這個特殊說法。
葛依依這一輩子還沒進到過“三跑”的任何一個場所,她沒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