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攥緊了手上的柺子槍。就在那秦軍將領衝入草叢的同時,草被狂風吹過一般亂倒,數百枝帶著彎鉤的槍尖一齊橫在道上。秦軍勒馬,動作整齊劃一,可也來不及了。馬蹄避無可避的撞上尖刃,馬的衝勁與人的竭力一鉤使得蹄子齊整斷開,數百聲悲鳴一齊發出。幾乎所有的秦軍都從鞍上滾下,然後就落入三到四名燕軍的圍攻之中。
只有打頭的那個將領在千均一發之時提韁,馬躍如飛,從密密的拐槍上頭掠過。他回身看著眼前的一幕,猶豫了一刻。這一刻已足夠數十燕兵包抄在了他的後路上。那秦軍將領終於撥轉馬頭向城池方向跑去,連射數箭,有好幾名燕兵應弦而倒。
眼見他就要逃走,可慕容衝縱身一躍,已是跳上他的馬頭。秦軍將領欲背身反射,脖上就微微一涼,他的氣力頓時消亡了,一頭栽倒馬下。
這時城裡面也發覺了情況不對,再啟門衝出一支千餘人的騎兵。正在秦軍援兵出城二里之時,遙遙傳來鼓聲大作,依稀是東門方向,火光蝕天。
那些援軍突然停住了,城頭傳來鳴金之聲,在招他們回去。看著前面陷於苦戰中的同袍,援軍們有些猶豫,而此時城門已經開啟,吊橋放了下去。慕容衝心中狂喜,叫道:“刁雲!快點!”
彷彿正是應合他的呼叫,一隊騎兵出現在山陵的陰影下,衝鋒的姿式象雨燕撲食般流暢無比。援軍顯然大驚,返奔城門。城上的人發覺了不對,極力挽起吊橋,橋緣離地半尺,刁雲的馬蹄已凌空踏至,彎刀橫劈,斷開了一根繩索。
橋面頓時歪了下來,搖搖晃晃。刁雲又在傾斜的橋面上衝了兩步,馬匹蹄子打滑,“唏律律”長叫,可刀光一線,已經與另一根吊繩相交。
而此時,回城的騎兵堪堪趕到,兩軍迎面撞上,很快就混同一體,再也辨不出那是秦軍,那是燕軍。吊橋和城門都無法重新關閉,門洞下彈丸之地,大約有四五千騎擁擠成一團。慕容衝見狀喝道:“發訊!”親兵吹響了哨子,哨聲尖利,象冬日裡的厲風颳遍了城外的山陵曠野。
許許多多騎兵和步兵從山陵中鑽出,潰堤的河水般漫向城門,這才是燕軍主力了。而哨聲一停,東門處佯攻的鼓聲就消失不聞。親隨牽著馬嚮慕容衝奔來,馬匹通體烏黑,背上綴著白星,正是他的座騎卷霰雲。慕容衝一躍而上,馬通靈性,不待鞭策,已往城門跑去。
突然有勁風襲背,慕容衝正欲抓鞍上之槍,就聽得一聲悶呼,殺機頓去。他回身一看,見一名秦軍倒在他馬後,手中緊握長槍,肋上中了一枝小箭,那小箭卻不是燕軍通用的白翎。慕容衝抬頭看去,果然見慕容永渾身溼淋淋的,手裡端著那自制的袖弩,咧嘴一笑。
“難得你,竟入水都不肯放開你這寶貝。”慕容衝命手下勻出一匹馬來,給方才從黃河裡游上來的慕容永。兩人並騎,也向城門殺去。
他們衝到城外時,刁雲與出城的援軍正戰得難捨難分,勢均力敵。見燕軍大股人馬已到,那些燕軍都露出了惶恐神色,就連城頭之上的弓箭手,射下的箭也都有些無力。其實以城下此時兵馬的密集,他們本可大有斬獲。
“殺!”慕容衝舉槍過首,暴喝一聲,槍尖點處,已將一名秦軍挑落馬下。“殺呀!”蓄勢已久的燕兵齊聲叫喊,秦軍大懼,四下奔逃,慕容衝藉著將明的天光,已見到刁雲一馬當先,衝入城中。
“蒲坂已下!”慕容衝興奮莫名,這將是他攻下的第一座城池吧!
就在這一刻,身後突然變得極其安靜,詭異的安靜。慕容衝驟然回首,只見一支騎兵銜在燕軍身後。兩軍捱得太近了,若不是那些騎兵整齊的陣列,冷峻的氣勢與他手下的躁亂截然分明,慕容衝甚至會把他們誤以為是自己的兵馬。
騎兵小步走著迫進燕軍殿後的步軍中,箭矢未出,刀槍不露,可那種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