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往杯子裡倒。 “這裡有血!”桑子驚愕地托起我的右肘。 我一看,血已滲透睡衣。 “可能是在海邊摔的。”她邊說邊小心地把我的袖子捲上去。 “嗬嗬,今晚兩度掛彩。”我笑了笑,“哪個傷口代價大?咬傷還是摔傷?” 她但笑不語,用棉籤蘸了萬花油,輕輕抹在傷口上。 “……留個疤也好,做個記號,讓你記住我救過你。”我對她眨眨眼睛。 “最好這牙印也留下疤,讓她一輩子記住咬過你。”她說。 我苦笑了一下,看來連傷口的痛都不可能是純粹的。 我們為奇遇舉杯,她也一飲而盡。沒想到,她的酒量竟這麼大。 “哎,真好。這樣的時候,覺得活著好。”她深深地看著我。 “如果有可能,我會讓你永遠留戀人世。” “你?” “我。” “……” “是不是隻有男人才配跟你說這話?” “你的溫暖勝過男人。”她輕聲地說。 “嗬嗬,對我有感覺了?” “而且,也不失幽默。” “再表揚一句,我就要長出翅膀了。” 她沒有笑,在該笑的時候,她的表情卻很嚴肅。 “要不要來點音樂?”我打破僵局。 她站起身,從唱片架上找出一套巴赫的《十二平均律鋼琴曲集》。音樂剛剛流淌出來,她就顯得極為陶醉,整個人都沉陷在了樂曲之中。 “也喜歡巴赫?”我有種路遇知音的欣喜。 “是的……細雨中聽巴赫,能使靈魂飛昇。”她輕輕一笑。 雨斷斷續續,窗外不時傳來模糊的沙沙聲。細雨和古鋼琴聲交錯著、揉和著,聽起來如同天使的大合唱。風越過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清冷溼潤,把雨聲和琴聲烘托成了兩個魔幻的精靈。 “巴赫的《小步舞曲》,幾乎每個學琴的孩子都要彈。我小時候學過幾年鋼琴。”桑子坐下來,說著巴赫,眼睛裡變得陽光明媚,似乎剛才跳海的事根本沒有發生過。 這使我欣喜的同時,也感到了沉重的疑慮——她的思維有斷裂之處。自殺可能是她的終極幻想,完全有再度發生的可能。但此時不宜追問,我有意找些平庸的話題,和她邊吃邊聊。 “現在是在讀書還是工作?”我問。 “讀過三年英語專科,畢業一年多了,沒有工作。”她說。 “跟誰生活?” “小時候跟姨媽姨父,現在只剩下表哥……”說到這裡,她嘎然停止,似乎被“表哥”二字哽了一下。一絲陰霾爬上了她的眼角,她垂下頭,沒有乾透的長髮從肩上滑下來,遮住了半邊臉。 看來這個“表哥”身上大有文章。我切下一片面包,塗好煉奶,遞給她,分散她的注意。 她機械地嚼著麵包,開始顯得坐立不安,一會兒用手指觸控燭淚,一會兒又端起酒杯啜上一口。 “把我剛才跳海的事忘了吧!”終於,她仰起臉,似乎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說出這麼句話。一雙眸子像被霧打溼的玻璃球。 “當然!只要你願意。”我拉起她顫抖的手,使勁握了一下。 看來她沒有完全忘記自殺的事,精神狀態還不算糟糕;同時,她沒有明顯排斥同性接觸,這,又給了我更多的希望。 夜深人倦,我提出送她回家,怕她表哥擔心。 “他要是擔心我,就不會先離開家了!”她孩子氣地說,“這一夜,就當我暫時死了吧,本來也是想死的。” “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吧?”我還是不放心。 她像是沒聽見我這句話,站起身,自顧自朝臥室走去。 她在我這裡過夜確實不妥,但我的愉悅和感激卻非常真實。問題不是一時能解決的,留到明天也許不遲。&;nbsp&;nbsp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
小滿的日記
我找了一條毛毯蓋在身上,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下,關了燈。雨停了,夜顯得寧靜了許多。可我卻渾身躁熱,輾轉難眠。臥室裡的桑子撩撥著我,小滿的影子糾纏著我,過量的酒精像是使我發了酵,渾身膨脹得不行。 我悄悄爬起來,躡手躡腳地來到書房,關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