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床休息時,已經是白天了。他的精神越來越鎮靜。但在所有效忠他的辦事處、機構組織裡,嚴肅的疲憊的人們互相出謀劃策——誰也不會出賣誰——設計如何應付老闆醒來後叫他們採取的行動。
棉花瓊斯在總部他的房間裡絞盡腦汁,突然間認識到桑德可萊普的神秘的敏感系統。兩個年輕的電梯服務生停在二層樓交換資訊,沒有注意到他已走進電梯。其中看上去更年輕、更機靈的那一位臉上毫無表情地說道:
“吉姆,你聽說了嗎?老闆終於瘋了。”
“真的?”
“真的。”
“這事遲早要發生。是什麼使他瘋的?”
“火星人……”
這兩個小鬼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在他們生命中最艱難的這十天裡,桑德可萊普老爺周圍的隨從們使盡渾身解數減緩他的瘋狂給予眾人的影響。他滿腦子似乎都是火星人如惡魔瀰漫遍及世界的想法。他排除火星人難以辨認的問題,認為你可以透過他們說的話,他們的行為方式來辨認他們。你可以認出他們因為你從本能上不喜歡他們。不用大屠殺,那已經過時。需要的是對所有這些人進行清洗以拯救我們活著的人種(桑德可萊普)。
裡佳美將一些毫不相干的事實,如先天性愚型兒童,帶進討論中,桑德可萊普則抓住它作為依據,認為他們是火星人在地球上製造的第一批受害者。這些人應該被抓起來,隔離起來,應該舉行長期的純潔人種的大會,讓所有世界著名的產科醫生都參加這個會議,並給他們追加資金,讓他們擁有無限的權力。
作為參照,舊日反猶太主義的濁流自然為今日反火星人的新浪潮貢獻了豐富的經驗……。
棉花瓊斯鼓起勇氣反對他的主人。“我們不能這樣做。”他說,手裡拿著老闆的計劃。
“我們不能這樣做?那我們到底應該怎樣做?”
“公眾的頭腦還沒有準備好接受這樣的事。”
桑德可萊普老爺氣憤地在屋內走來走去,然而棉花瓊斯用超越一個編輯助理所能使用的權力,提出的這個最致命、最能引起注意的斷然主張擊倒了他。
“這不會起任何作用的。”棉花瓊斯說。
“是嗎?”
“毫無作用。”
“我們不能獨自進行這件事。”他堅持道。桑德可萊普明白他是對的。“我們必須得到授權。我們必須引證。我們自己不能閉門造車,僅僅是杜撰出來。這是新聞界的花招,人們會說。是的,先生,他們會這樣說。報紙有引導作用,但不應該明顯地表現出來。我們必須看上去是對‘公眾意見,正確要求’的反應。這是您的話,老闆。必須有人,不是我們自己,而是其他人,對此負責。”
他搖晃了一下手中的計劃書。接著說出他更為複雜的主張。
“其實——進行這樣一件龐大的事——我們必須讓別的報業集團也加入進來。”
“我也有個這個想法。”桑德可萊普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他從屋子這頭走到那頭。“也許,我太急躁了點。我考慮問題太輕率。”
他在書桌前坐下,並開始寫下一些人名,刪去幾個,再在幾個名字前打上記號。有一兩位醫生就要出廣告;他們應該給他點什麼。畢竟他已經幫了他們。不,該死的傢伙,他們不會做的。還有一兩個發奮向上的年輕主教,他們正處在對他阿諛奉承的階段,急於證明自己對大人物多麼友好,多麼樂於為他們服務。完全可以叫他們來譴責這種對人類的險惡威脅。於是,他給他們發去緊急信,又在電話上對他們喋喋不休,然而卻發現他們彷彿深諳此道似的婉轉地推諉了。他又自找麻煩地各處尋找這個有名人物,那個著名人士。漸漸地,隨著找尋的成功率越來越低,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