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物換星移,原來幾間相連的老厝早已拆除,圈了圍牆,變成一戶豪宅的後花園。
非魚問了附近人家,無人認識鐵家娘子阿緞,更遑論尋找她的下落或墓地了。
鐵膽自此悶悶不樂,不再說話。
一行人來到石伯樂的宅子,住進這問招待貴客的獨立別院。
“老哥哥!”非魚大聲呼喊。“不要灰心啦,我們就在江漢住下了,兄弟我到處跑,到處問,皇天不負苦心人,一定能幫你找到老嫂嫂。”
“嗚嗚,我的阿緞在哪裡啊……”鐵膽的眼淚鼻涕全灑上他的大鬍子上。
“老哥哥,我念經給你聽,好不好?”小惜也出來了,望向非魚,不知道她這個提議是否恰當。
非魚點頭,示意她念。
小惜低首,雙手合十,虔心念道:“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摩訶薩,南無佛,南無法,南無僧,南無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她的聲音稚嫩,像是又輕又軟的棉花糖,但一個字一個字卻又清晰如磬,聲聲敲進鐵膽的心坎: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正是千處祈求千處應的觀世音菩薩,即使一時找不到阿緞,可菩薩一定會保佑他,讓他如願以償……
“嗚……”鐵膽流下眼淚,心情也漸漸平靜了。
小惜一遍又一遍地誦唸白衣大士神咒,淡柔月光映上她那張專注的小臉,加上她已經洗去一身塵土,換上新買的月白衫裙,頭扎雪白杭州絲綢裁成的巾子,整個人顯得格外清新脫俗。
非魚一時有了錯覺,以為小惜是畫像裡走出來的水月觀音——當然嘍,是還沒長大的小觀音。
“二哥?”小惜唸完一百遍的咒文,一睜開眼就看到非魚失神也似地望著她,不覺心頭怦然一跳。
“啊?!”非魚抓抓頭,他怎麼直瞧著妹子不放啊?
小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又抬頭望向屋頂,只見鐵膽四肢擺平,飄在空中搖搖蕩蕩的,又是睡死了。
“二哥,老哥哥睡著了。”
“讓他睡吧,老哥哥找不到老婆,身心俱疲,是累了。”
“二哥,你不累?還不睡?”
“我不累啦。”非魚伸展手臂,轉轉圈兒,活絡筋骨。“剛才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全身還熱呼呼的,來院子吹風涼快些。”
“二哥的頭髮還沒幹。”
非魚一頭溼發全披散在背後,他隨意撥了撥,抖了抖,笑道:“我這頭髮可寶貝了,當了五輩子又七年的和尚,終於不用再每天刮頭皮了。”
小惜戀戀地望著那頭長髮。“二哥的頭髮好黑。”
“你別急,以後你也會有一頭烏溜溜的秀髮。”非魚摸摸她的頭,這已經變成他的習慣動作了。“咦?怎麼不戴二哥幫你挑的軟帽?纏這頭巾挺麻煩的。”
“啊,對不起,二哥,我……”小惜忙從袖子裡掏出一頂水藍色繡花軟帽,小巧的帽子底色清雅,各色花葉繡工細緻,十分適合年輕姑娘。
“還是你不喜歡這個顏色?二哥明天帶你去換。”
“不是的。”小惜捏住軟帽,不覺紅了臉。“我很喜歡,只是戴起來……”
“戴起來不合嗎?哎,在店裡是不好叫你試戴,我應該先幫你試試的。”
非魚從她手裡拿過軟帽,直接罩到自己的頭上,然而帽小頭大,怎麼看都像是頂著一個小碗兒。
小惜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二哥,帽子不是這麼戴的,要拉下來蓋住後腦袋……”她突然想到方才照鏡子的模樣,再也說不下去了。
“來,二哥幫你戴看看。”非魚殷懃地往小惜頭頂戴下。
“不不!”小惜退後一步,身子歪了一下,低下頭,聲音細細地道:“我……二哥,我說了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