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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夫。請你發發慈悲留個空位給我。我懇求你,不要把我留在這裡!”

“喂,車要走二十天呢!”

“不要緊。”

“這是很困苦的旅行呢!”

“無論怎樣苦都情願。”

“將來要一個人獨自步行呢!”

“只要能尋到母親,什麼都願忍受,請你應許我。”

“頭腦”移過燈來,照著瑪爾可的臉再注視了一會兒說:“可以。”瑪爾可在他手上接吻。

“你今夜就睡在貨車裡,明天四點鐘就要起來的。再會。”“頭腦”說了自去。

明天早晨四點鐘,長長的載貨的車隊在星光中嘈雜地行動了。每車用六頭牛拖,最後的一輛車裡又裝著許多替換的牛。

瑪爾可被叫醒以後,坐在一車的谷袋上面,不久仍復睡去,等醒來,車已停在冷落的地方,太陽正猛烈地照著。人夫焚起野火,炙小牛蹄,都集坐在周圍,火被風煽揚著。大家吃了食物,睡了一會兒,再行出發。這樣一天一天地繼續進行,規律的刻板好像行軍。每晨五點開行,到九點暫停,下午五點再開行,十點休息。人夫在後面騎馬執了長鞭驅牛前進。瑪爾可幫他們生火炙肉,給牲口喂草,或是擦油燈,汲飲水。

大地的景色幻影似的在他面前展開,有褐色的小樹林,有紅色屋宇雜湊的村落,也有像鹹水湖的遺蹟似的滿目亮晶晶的鹽原。無論向何處望,無論行多少路,都是寂寥荒漠的空野。偶然也逢到二三個騎馬牽著許多野馬的旅客,他們都像旋風一樣很快過去了。一天又一天,好像仍在海上,倦怠不堪,只有天氣不惡,算是幸事。人夫待瑪爾可漸漸兇悍,故意強迫他搬拿不動的芻草,到遠處去汲飲水,竟把他當做奴隸。他疲勞極了,夜中睡不著,身體隨著車的搖動顛簸著,輪聲轟得耳朵發聾。風還不絕地吹著,把細而有油氣的紅土捲入車內,撲到口裡眼裡,眼不能開張,呼吸也為難,真是苦不堪言。因勞累過度與睡眠不足,他身體弱得像棉花一樣,滿身都是灰土,還要朝晚受叱罵或是毆打,他的勇氣就一天一天地沮喪下去。如果沒有那“頭腦”時時親切的慰藉,他的氣力或許要全部消失了。他躲在車角里,揹著人用衣包掩面哭泣,所謂衣包,其實已只包著敗絮。每天起來,自覺身體比前日更弱,元氣比前日更衰,回頭四望,那無垠的原野仍像上的大洋展示在眼前。“啊!恐怕不能再延到今夜了,恐怕不能再延到今夜了!今天就要死在這路上了!”不覺這樣自語。勞役漸漸增加,虐待也愈厲害。有一天早晨,“頭腦”不在,一個人夫怪他汲水太慢,打他,大家又輪流用腳踢他,罵說:“帶了這個去!畜生!把這帶給你母親!”

他心要碎了,終於大病,連發了三日的熱,拉些什麼當做被蓋了臥在車裡。除“頭腦‘審時來遞湯水給他或是替他按脈搏外,誰都不去顧著他。他自以為快死了,反覆地叫母親:”母親!母親!救救我!快到我這裡來!我快要死了!母親啊!不能再見了啊!母親!我快要死在路旁了!“

他將兩手交叉在胸前祈禱。從此以後,病漸減退,又得了“頭腦”的善遇,遂恢復原狀。病雖好了,這旅行中最難過的日子也到了。他就要下車獨自步行。車行了兩星期多,現在已到了杜克曼和山契可。代。萊斯德洛分路的地方。“頭腦”說了聲再會,指了路徑,又替他將在包擱在肩上,使他行路便當些,一時好像起了憐憫之心,接著即和他告別,弄得瑪爾可想在“頭腦”手上接吻的工夫都沒有。要對那一向虐待他的人夫告別原是痛心的事,到走開的時候也一一向他們招呼,他們也都舉手回答。瑪爾可目送他們一隊在紅土的平野上消失了,才蹣跚地獨自登上旅程。

旅行中有一事使他的心有所安慰。在荒涼無邊的荒野過了幾日,前面卻看見高而且青的山峰,頂上和阿爾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