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有些看起來荒唐的東西,未必就荒唐,只是你沒有站在那個位置罷了。”
他雖然年紀小了點,但是勤于思考,很多東西比對方看得透徹……
十三號傍晚,又有人來到了細柳巷,這次是劉師姑和曲勝男齊至——自打為曲老扎針之後,兩人的關係真是突飛猛進。
其時天雨,大家支起一個大雨棚,坐在裡面一邊賞雨,一邊吃酒。
曲老顯得異常開心,近一年多,每到下雨天,她都非常開心,以前每一個陰雨天,都是她的夢魘,但是現在,每一個雨天她都能輕輕鬆鬆、神清氣爽地賞雨,由不得她不開心。
抬手飲了一甌酒,她開始指責李永生,說你太不地道,京城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事兒,直接跟我說就好了,結果搞成這個樣子,知道的說你沒聯絡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薄情寡義。
劉師姑深表贊同,說永生這麼搞,真的是很見外,令大家寒心。
吳小女見大家這麼說,只能低著頭不說話,心說永生不在,我真要求到你們門上,合適嗎?
李永生也不能將因果推到她身上,只能訕笑著表示,“不過是一點小事,無端驚擾曲老和劉師姑,那才是我這做小輩的不敬。”
“那大事呢?”曲勝男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聽說你有意讓軍械局為軍方生產收音機?”
握草,李永生真沒想到,這位也是抱著一些目的來的,不過這個事兒,他也不怕說,“都說內廷不好,我倒沒怎麼覺得,都道該支援軍隊,我卻沒覺得有什麼應該。”
曲勝男默然,好半天之後,才輕喟一聲,“你願意給內廷,也未必能如願,範含失勢已經是必然了,莫說今上對他有宿怨,只說今上在爭取軍隊的支援,也要適當地敲打軍械局。”
李永生看一看四周,發現除了自己、吳小女、張木子和劉師姑,都是曲勝男的人,而此刻的雨並不小,雨棚遠處雖然有人,卻聽不到這裡的聲音。
就算他們有雁九讀唇語的本事,受雨絲所阻,也看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怪不得曲老敢這麼肆無忌憚地點評。
她敢說,李永生當然也敢說,“這軍械局將來是不是御用監掌握,卻也難說,今上重武功,有意擴大御馬監的職司,想必曲老也該知道才對。”
“我當然知道,”曲勝男不以為意地一笑,“你那腳踏車,不就是御馬監拿走了,著軍械局製造嗎?”
她雖然淡出了大眾的視野,在軍中的存在感都不強了,但她終究是坤帥曾經的貼身女衛,平日裡只須去坤帥那裡走一走,京城裡大小的訊息,就都傳進耳朵了。
李永生點點頭,你知道就好,“今上對御馬監,是相當看重的。”
曲勝男聞言,不屑地笑一笑,“那寧致遠小兒看著猖狂,但是在當下,天家少不得還是要看重軍中這幫老將,護衛朝廷根基,還是要倚重軍隊。”
她一點都不掩飾對寧御馬的輕視,不過這也難怪了,她是死屍堆裡爬出來的,地位又超然,見不慣那倖進小人,就要張嘴說。
就算寧致遠當面聽到這話,也無可奈何,對於沒有利害衝突的人,寧公公一般不願意叫真,他就算扳倒曲勝男,又能得到什麼呢?沒的再收穫一些“迫害軍中耋老”的罵名。
李永生聽得卻是大吃一驚,“朝中的形勢,緊迫到如此程度了?”
在他印象裡,今上還是一個相當任性的少年,能令其放棄對寧御馬的寵愛,形勢顯然很嚴峻。
“兌帥已然不穩,倒掉是必然的,”曲勝男淡淡地回答,“他這一倒,軍中影響深遠,更別說還有人也不安分,天家手中雖然有牌,但是這種時候,誰會嫌自己手裡的牌少?”
不愧是曾經的衛國標杆,真是啥話都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