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雙手托腮,聽得津津有味,聽到這個答案之後,忍不住翻個白眼:你這話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她並不認為,李永生的話,是建議引入香火願力的修行方式,那還不是跟沒說一樣?
英王卻是在關心別的,他眉頭一皺,正色發問,“你的意思是說,興盛的中途,其實也會出現信仰缺失?”
多稀罕吶,李永生翻個白眼,“興衰輪替,自有其道,天下萬物,誰躲得過去?人力能做的,無非是盡力減少衰敗的影響,爭取撐到下一輪的興盛。”
趙欣欣冷不丁地出言,“如同先皇祖光宗一般,本來有盛極而衰之兆,結果正好遭遇衛國戰爭,反而就撐了下來。”
李永生看她一眼,微微頷首,她這話說得……也確實是這麼回事。
英王聽得卻嚇了一大跳,“你這孩子,不要胡說八道,父皇取得衛國戰爭的勝利,正是因國力強盛,哪裡來的盛極而衰?”
“行了,你自己明白說的是真話假話,”老供奉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很不客氣地表示,“真正強盛的話,一開始怎會被人打得屁滾尿流?”
英王不敢做聲了,心裡其實還有幾分不服氣,衛國戰爭之前,中土國雖然有些奢華之風,但誰能否認那是盛世?
老供奉不說他了,又看向李永生,“你的興替之說,深合大道真意,我也曾聽大德佈道,言興盛之初,往往是禍患之源,莫非這朝廷氣運,就不得興旺嗎?”
李永生笑一笑,“百廢待興之際,如幼兒新生,生機勃發,並無必然的禍患,待開始興盛,便有如人體由幼及壯,稍有不慎,便積累下了隱患,久而久之,必成衰敗之源。”
老供奉默然,半天方始發問,“然則,如何能儘量避免隱患滋生。”
“大抵……我有兩策,”李永生慢吞吞地回答,“一策重的是事在人為,總要殫精竭慮,防止禍患發生,這樣的興盛會來得慢一些,僵化一些,暮氣雖重不失方寸。”
“確實,”老供奉點點頭,“急於求成,過分強調變通,容易導致信仰缺失,只知鑽營心無敬畏,朝廷失了立朝根基,正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腐朽總是從上層開始的,李永生的嘴角抽動一下,卻懶得再說了。
而老供奉卻提了出來,“按部就班地發展,確實慢了點,但重在厚重,可是我想請教一句:厚重便無隱患滋生了嗎?”
“縱有隱患,但根基尚在,”李永生意興索然地回答,“我也說了,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在場的人盡皆默然,良久,張木子輕嘆一聲,“終是逃不脫興衰輪替,興替原本是大道。”
英王心思機敏,少不得又問一句,“那第二策呢?”
“第二策嘛,”李永生微微一笑,“不可說,眼下說不得。”
老供奉的癮也勾了上來,眉頭一揚,“如何不可說?你知他是英王,可知我是誰?”
李永生又是一笑,“便是老供奉真身在此,也是說不得的。”
“真身?”張木子聽得眼睛一眯,隨後笑了起來,“真君何必跟我們小輩開玩笑?”
“咦?”老供奉眯著眼睛看著李永生,“小哥眼力不錯,師承哪位老友?”
李永生繼續笑,同時還搖著頭,“不可說,真的說不得,英王殿下也知道,我意不在官府,跟真君並無衝突。”
老供奉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咳咳,”張木子輕咳兩聲,“三月三是真武帝君誕辰,家師曾言,許久不見無心真君了,真君既然能觀禮玄女娘娘壽誕,何妨前往北極宮一遊?”
“嗯?”老供奉斜睥她一眼,“這位小道長師從何人?”
他當然聽出來,對方是不容他動手,是以出聲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