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親兵們小心翼翼退出。
朱棣狠狠一巴掌拍在案上,深吸一口氣:“金川門,是李景隆?這是郝風樓的功勞,孤王沒有看錯他。眼下多說這些徒然無益,先生命人擂鼓,召集眾將,做好入城準備吧。”
姚廣孝搖頭:“事關重大,不可輕易洩露,殿下應該舉止如常,待明日傍晚之時,再做安排。”
朱棣眯著眼,目光深沉起來,頜首點頭:“不錯,事關重大,那麼就請眾將來,孤王要像平日一樣,安排一下防務。”
姚廣孝深深的看了朱棣一眼,擦拭掉眼角的淚花,一副極力剋制自己情緒的樣子:“貧僧這就去安排。”
姚廣孝走了。
帳中只有朱棣孤身一人,朱棣愣愣的坐在帳中,目光呆滯,嘴皮子顫抖,反反覆覆的低聲自言自語:“大事定了,大事定了……”
他邁出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步,他曾做了一個九死一生的決定,他裝瘋賣傻,他豎起了靖難大旗,在屍山血海之中努力的掙扎,他本沒有一絲希望,必敗無疑,可是現在,曙光終於閃露出來,這一道曙光,讓這個從不曾流淚的鐵漢不禁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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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金川門。
城門突然洞開,吊橋放下,緊接著無數喊殺傳出,如潮水一般的北軍將士衝入城中。
郝風樓激動的和李景隆下了城樓,他們的右臂都綁了一根紅巾,看著殺入城中嘩啦啦的北軍官兵,郝風樓上前,道:“我乃燕山左衛小旗官,奉命刺探城中虛實,派一隊人跟我來!”
隊中有人出來,竟是燕王朱棣。
朱棣道:“可是郝風樓嗎?”
郝風樓沒有想到朱棣竟然身先士卒,連忙行禮:“卑下郝風樓,見過殿下。”
燕王大笑:“來,給他備馬,郝風樓,你隨孤王入宮。”
有個親兵翻身下馬,將馬交給郝風樓,郝風樓翻身上去,有人道:“宮中情況不明,殿下,若是皇帝逃了,一但出了京師,怕要前功盡棄。”
郝風樓卻是道:“皇帝乃是燕王親侄,和燕王休慼與共,見燕王入京,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逃竄?不過將軍說的也有道理,就怕有奸賊挾持天子出京,機不可失,必須要儘快入宮。”
朱棣愣了一下,然後深深看了郝風樓一眼,滿是欣賞的道:“不錯,走。”
郝風樓的一番話,純屬是政治正確,燕王打的乃是靖難的旗號,絕不是造反,無論大家懷有什麼險惡的目的,這塊遮羞布卻要年年講月月講,斷不能改口,就算天下人都曉得你是造反,可是造反的這些人絕不能鬆口,許多靖難的官兵並沒有這樣的敏感性,甚至連他們自己都認為這就是造反,而郝風樓的一席話,卻是提醒燕王和諸多頭昏腦熱的人,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得意忘形。
第三十四章:大功告成
應天府,一隊北軍官兵衝殺而至,府中官吏早已嚇得四散奔逃,而此時,有人已經砸開了牢門,一個蓬頭垢面,滿身油汙之人自牢中衝出來。
他呼吸粗重,聽到外頭無數的喊殺聲,不禁淚流滿面:“殿下終於進城了。”
受了這麼多的罪,終於有了撥雲見日的一天,張輔衝出大牢,看到一隊烏壓壓的人馬碾壓而來,張輔忍不住意氣風發,大吼道:“我乃燕山左衛百戶官,奉燕王之命刺探城中,大家隨我來,去宰了這群無法無天的應天府官差。”
大手一揮,然後衝在最前的一個北軍兵丁一下將他撞倒在地。
這也不怪人家,實在是張輔過於虛弱,他這十幾天只吃過幾個窩頭,還飽受應天府差役的凌辱,身體虛弱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