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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胡祿,其實已經算是半個漢人了,往返於泉州和大食之間。在泉州也有住處。因此一口漢話無比流利。他是商賈,和其他藩國使節不同,對他來說,最緊要的是牟利,此番入貢,當然會有很大的收益,可是將來呢?
他的目的當然不是使大明開海,大明一旦開海。對他們未必有利,因為看上去好像使他們做買賣輕鬆了許多。可是到時漢人爭相下海,產生競爭,如何使他們牟取暴利。他要求的無非就是優惠,若是能得到優惠,這才是天大的好處,不但可以施行壟斷,更可以藉此大發橫財。
朱高熾一聽,頓時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了,市舶司的事可不是小事,關係到的問題方方面面,沒有朱棣的恩准絕無可能,而在這方面,朱棣是絕不會輕易答應的,他更不敢輕易許諾。
只是這胡祿話音落下,許多藩使倒也湊了熱鬧,這個道:“理應如此,既是邦交之國,少不得給一些恩惠的。”
又有人道:“胡大人所言甚是啊……”
數十個藩使竟是異口同聲,其實對他們來說,開海不開海和他們無關,他們代表的只是各國的政權,而且他們造船技藝也是低下,不可能從中分一杯羹,可問題在於,大食似乎頗為強盛,就算國力不及大明,亦不可小視,大家一起賣大食人一點面子卻也是無妨。
如此這般,反正於自己無害,自然跑來幫腔。
可是朱高熾卻有點不好招架了,這就是儲君的壞處,地位崇高,大家願意找你商量事兒,可問題在於,你拍不了板,什麼都不敢答應,現在人家說的‘合情合理’,其他人又幫腔起鬨,倒是教他有點兒尷尬,朱高熾喝口茶,便慢吞吞地道:“尊使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只不過此事嘛,關係不小,牽涉甚廣,唔,理應讓戶部先議一議,尊使不妨上書言事,屆時本宮自然為尊使美言。”
那胡祿聽了,便曉得朱高熾是在打太極,也不多說,只是微笑道:“多承殿下好意,既然殿下都肯美言,料來是要馬到成功了。”
這是一頂高帽子,假裝太子其實有很大的能量,然後自己來一句,既然太子都肯為之說好話,以太子殿下的能力,這事兒肯定能成。
朱高熾雖然含笑,卻聽出了弦外之音,這胡祿分明是想借此相激,想讓自己為他奔走,只是此事的裁決只能是宮中,卻不好辦。於是朱高熾沒有繼續深入下去,而是轉話題,轉而慰問:“卻不知諸使在此可住的慣麼?咱們大明有句話,叫在家千日好,在外萬事難,南京再好,終究不必自己的家鄉啊,父皇早有囑咐,大家不遠萬里來到南京,定要讓大家賓至如歸,所以但有所需,或可與鴻臚寺梁敕卿交涉,或直接來尋本宮,本宮自然盡力而為,為諸位排憂解難。”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自然提不起大家的興趣,不過說這種場面話本就是使節最擅長的事,大家一個個假作是為之歡欣鼓舞,紛紛客氣一番。
閒談了半個時辰,朱高熾不便久留,起駕回宮,坐上了乘輿,朱高熾心裡卻有不喜,顯然這一趟對他來說,似乎並沒有收穫,反而招惹了一段是非。
待到走遠,他在輿中叫了一聲:“來人。”
一個校尉立即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朱高熾道:“打聲招呼,讓戶部那邊,若有藩使陳情,且不必斷然拒絕,把事情壓著就是。”
校尉點點頭,疾步去辦了。
朱高熾才籲口氣,他可不願意為了一介小小藩使而惹來麻煩。市舶司近來也算是宮中最重要的財源之一,眼下父皇本就缺銀子,這個時候還提出恩惠,即便是他出面,此事也未必辦得下。更不必說,大明對海禁一向嚴厲,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