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講究個清高,所以並沒有露出本性。
後來大兄大嫂都過世了,丈夫忽然成了世子,而她則搖身一變成了世子夫人,一朝得勢,壓抑多年的性情一下子都釋放出來。
在主持侯府中饋的時候,沒少做些讓人瞠目結舌的事兒。
幸而上頭還有個婆婆坐鎮,童氏才沒有太過分。
但幾年前,侯府出了事,一家人被髮配西北衛所充作軍戶。許是沒了身份、禮法的限制,又許是驟逢大變導致性情有所改變,童氏從一個事事講究規矩、處處講究風雅的貴夫人,變成了個錙銖必較、貪婪市儈的潑婦。
整日裡為了一文兩文的銀錢跟人計較不休,除了貪財、小氣,人也變得愈發懶惰。
可以說,在西北流放那幾年,童氏似是要把自己壓抑多年的真性情淋漓盡致的全都揮灑一遍,偏她到底是做過宗婦的人,在家裡也有些體面,就是襄陽侯夫人也不好訓得太狠。
畢竟一家人能全須全尾的從大清洗中活下來已是不易,兒媳婦性情大變也不是沒有原因。看在兒子的面子上,侯夫人次次都給童氏留了面子。
結果,童氏沒感覺到婆婆的慈愛,反而覺得婆婆老了、軟弱可欺了。便愈發張狂起來。
若不是周至禮身體不好,領不了差事,而養家的是庶出的二伯,童氏多少失了些底氣,否則,她會鬧得更兇。
“老三家的,又胡說什麼?我不是說了嗎,咱們現在不是在西北,你若再學那等市井潑婦,就別怪我家法從事了!”
襄陽侯夫人陳氏終於忍不住了。猛地睜開眼睛,冷冷的訓道。
過去她沒有嚴加管教童氏,一是看在兒子的面子,二來也是不想讓老二媳婦仗著老二掙錢而在家裡張狂起來,陳氏縱著童氏。不過是一種制衡的法子罷了。
三來嘛,西北衛所那種地方,住著的有流放的罪臣,更多的則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鄙軍戶,跟這樣的人打交道,文縐縐的可不行,反倒是童氏那樣的潑婦模樣更便宜。
可現在不同了。她們不再是罪臣,而且老四已經謀得了官職,回京後,再尋些故舊走走關係,就是老三也能給他買個閒職(謝親家真的很大方啊),如此。她們周家哪怕不再是勳爵,可終究還是官宦人家。
既然是官宦人家,那就要講個規矩,侯府的那一套不能用了,至少也不能把在衛所時的那套不入流的惡習帶回來。
所以。從上路開始,只要有機會,陳氏就會訓誡、敲打童氏。
不過這次陳氏的態度更加嚴厲罷了。
也不能怪陳氏生氣,他們此行拐彎來揚州,一是為了周安然的婚事,二則也是想再讓謝親家幫幫忙。
一文錢難死英雄漢,當年周家落罪,一應家產全部查抄入官,就是她們幾個女人趁亂藏在身上的金銀飾物和銀票,也在流放途中和西北安家時花光了。
後來若不是有謝家的大力支援,她們一家人還真不回來呀。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用了謝家那麼多錢,慢說是陳氏了,就是想來耿直、驕傲的襄陽侯也無法說出‘不與商戶為伍’的狠話來。沒辦法,幾年貧困至極的生活,讓他們都改變了許多,對於銀錢也有了新的認識。
拋開了原來固守的一些規矩,襄陽侯也好、陳氏也好,對於謝家這門親事非常看重。不管是心疼孫女、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還是念著當年謝家的援手想要報恩,亦或是為了謝家源源不斷的銀錢支援,陳氏都不會允許有人破壞掉這段大好姻緣。
而童氏,人還沒到謝家,就開始為了些銀錢胡說八道,車廂裡坐著的幸好都是自家人,也沒人笑話,可若是童氏不長腦子,到了謝家後還敢這麼說,那豈不是要壞了家裡的大事?
單衝這一點,陳氏嚴厲些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