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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思想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後來我和焦航成了朋友,他沒造飛機,可是還是做了與飛機有關的營生。他做中蘇貿易,兩邊跑,進口了五架蘇聯的圖154。我說不吉利,“要吾死”,他說他又不坐。他現在一點也不靦腆了,見女孩面就說,“我姓焦,不是我想姓焦,而是我不能不姓焦。我不姓焦,我爸爸不答應。不僅我要姓焦,我兒子也要姓焦,他不姓焦,我也不答應。”沒完沒了的。

但是有些誤會是可以避免的。初中上完生理衛生課,語文老師講課本,“敵人有的被殲,有的受驚而逃。”這回,笑的可不只是我,下課那些人就互相喊,“不好意思,讓你受精了”。其實是用詞不好,本可以改成:“敵人有的被擊斃,有的落荒而逃”。東單的命名也屬於可以避免的一類,銀街,他賣金,你賣銀,多難聽。本可以改成銅街,鑽石街之類。

過街橋下車如流水,前燈橙黃,尾燈櫻紅,從橋下閃閃而過。東單街上的大小專賣店燈火通明,不遠處的大廈頂上霓虹旖旎,它們是大小不等的船隻;而路口一角,高聳的麥當勞金黃的M標誌,便是指示航道的燈塔了。在橋上可以隱約望見我的學校,青瓦鋪頂,飛簷吊角,鬼影憧憧。世界上著名學府多建在城市邊緣,不出世也不入世,彷彿道家對慾望的態度:若即若離,毋助毋忘。我的學校建在這裡,彷彿把和尚廟建在秦淮河邊,色空之間,一塌糊塗。

在如水的涼夜裡,我站在橋上,風吹過,伸出手,感覺時間就在我手指之間流過。我想起數年前的一個夜晚,從那個夜晚之後,我常常感覺事物如水。那是高考前,全年級最後一次出遊,去北京郊外的一個共青團林場。五月末,槐樹林裡滿是槐樹花,厚厚地覆了一地,象積了一層雪,踩上去吱吱響。我們在林子裡搭了帳篷,在帳篷邊生了篝火。別的班在他們的篝火邊有唱有跳,我們只是圍坐在篝火邊,傻子似的不說話,每個人的眼睛被火映得晶亮,象一群小狼。我的初戀在我對面,我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拉她到林子裡走走,我想,她不會拒絕。我最後還是一個人去了。風過林梢,我走在下面,彷彿走在水面之下。我突然感到,事物如水。我初戀的長髮如水,目光如水,夜如水,林子如水,時間如水。過去、現在、將來在手指間流過,我如果不抓住一個人的手,她也會在瞬間從我手指間流過。

我閉上眼,柳青的意象清晰和生動。她成化青瓷的樣子,說話時的平靜親切,舉手投足間的安然大器。不知道她小時候愛不愛吃菠菜,初戀時是不是梳兩個小辮。她飯前便後洗手嗎?她飯後便前刷牙嗎?

東單路口東南角,一家韓國公司的巨幅霓虹燈廣告反覆變幻,費盡心機要把那個品牌烙進路人的記憶。不知道這些拉丁化了的日、韓品牌在它們本國語言中都是什麼意思。我忽然一個靈感,我總會忽然有靈感,我將來有錢了,不會象辛夷似的買個樓道。我要把那句京罵拉丁化一下,創個個性時裝品牌,讓黑白黃各路俊男美女穿著在臺上走來走去。也立巨幅霓虹廣告在紐約、東京、漢城、巴黎街頭,開一大串專賣店,讓街頭的閒雜人等都覺得酷,都穿著滿世界晃。放眼看去,一街一街的###。比阿Q的“我是你老子”簡潔有力多了。

“Shabi”

我在腦子裡想象了一下這幾個字母的花寫體,滿好看滿好記的。人忽然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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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肉芽腫的手指(一)

我回到宿舍,宿舍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