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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部分

浮在空。他緩緩闔上眼瞼,像是在安慰無助哭泣的我,“你別怕,我只是累了,睡一會兒就會沒事的。別怕……不會離開你……”

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終於混成一片含在口模糊的低咽,我著急的搖晃他,大叫:“別睡!你別睡啊!你早就睡夠了,趕緊起來……別睡了……別睡……”我趴在他胸口,聽著他微弱的心跳聲,滿心的恐懼,哽噎得難以自抑,“我很怕……秀兒,我很害怕,你別這樣嚇我行不行?我很怕啊——”

我很怕,很怕,很怕,很怕,秀兒,你知不知道,我膽子其實很小,唯一能讓我留在這個世上,留下來面對這一切的勇氣全來自於你的微笑!

如果失去你,我便等於失去了一切!

“不要睡了,求求你,真的不要再睡了……”

***

太醫令、太醫丞急召太醫入宮,十餘名太醫齊聚會診,開出的藥劑比平時重了兩分,然而即使如此,劉秀的病情也不見有絲毫好轉。隨著他陷入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公卿朝臣紛紛詢問皇帝起居,太常進言,依禮應請大司馬至南郊祭祀祈禱,請大司空與大司徒告請宗廟,告祭五嶽,請求諸神保佑。

然後此時的三公位置皆已空置——吳漢病歿,戴涉犯案誅死,竇融免除連任,三公竟已無一可用之人。

劉莊向我討主意,我不敢擅自作主,只得趁劉秀稍加清醒的時候,伺機詢問相關事宜。劉秀雖然病重,腦筋卻不糊塗,馬上報了一個人名出來。我當即醒悟,於是命代卬代擬詔書,詔張湛任大司徒。

我不知道劉莊對於劉秀做出如此決定有無疑慮,是否能體會其的良苦用心,但他是個能沉得住氣的孩子,對於這樣的安排沒有提出任何疑問,只是照辦。

我的這些孩子裡頭,最先跳起來的是劉荊,這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直言不諱的追問我,為何父皇要如此抬舉廢太子的人?

他這一開口,義王、紅夫二人也按捺不住,紛紛表達出她們的不滿情緒。我這幾天被劉秀的病情加重摺磨得頭痛欲裂,根本無心回答他們的問題,正想讓大長秋帶她們回宮時,身後有個清朗卻不失穩重的聲音回答說:“明為退,實為進!”

我大吃一驚,回頭搜尋才發現原來說話的人是平常話最少的劉蒼,這孩子從出生到如今十年間都沒讓我太操心,他總是很安靜,也很乖巧懂事。我這些子女裡頭,頭一個讓我操心最多的自然是長子,其次長女,其餘人或多或少從小都少不得頭疼腦熱,調皮搗蛋,唯有劉蒼這個孩子,始終安安靜靜的,以至於有時候忙起來,我經常會忽略掉他的存在。

“蒼兒。”我招手喚他靠近。

他乖巧的喊了聲:“母后!”

我忽然發覺這孩子瘦了,下巴略尖,面板更是白皙得不輸女子,小時候看他的臉型長得有些像陰興,如今再看,倒有了幾分陰識的味道,只是那雙眼眸很冷峻,乍看像陰興,細看又有陰識的穩重。

我憐惜的將他拉到身邊,這孩子具有典型的母舅家的氣質,不像是劉家人:“能跟娘解釋一下,什麼叫‘明為退,實為進’嗎?”

他抿著唇,扭著脖子從周遭的兄弟姊妹間一一看了過去,其他人都屏息等答案,他的目光未曾停留,最後落在了劉莊身上。

兄弟倆略一對眼,劉莊衝他微微頷首,劉蒼便笑了,笑容裡多了幾分靦腆,那雙眼眸卻更亮了:“母后,孩兒年幼無知,斗膽妄言揣測,若有說錯的地方還請母后寬恕——孩兒以為,此時朝三公懸空,其更以大司徒為甚,自建武十三年起,連任大司徒均以罪人之身橫死,韓歆、歐陽歙,及至戴涉……張湛原為大哥屬官,父皇此時將他拜為大司徒,張湛若真是有見識的人,必不敢接任……”他說到這裡,又瞟了劉莊一眼,劉莊讚許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