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聲:“娘——”
幼子的一聲孺慕呼喚,將劉伯姬震醒,她哭著抱住兒子,母子倆頓時哭作一團。
我不忍再看,眼淚止不住的嘩嘩流淌。
少時,劉秀賜下賻錢,由李通長子李音接了。
在固始侯府待了足足兩個時辰,我見喪家事忙,反為了招待帝后多費周折,內外皆有不便,於是對劉秀提議:“先回宮吧,我們待在這裡,也幫不上忙。”
劉秀也明其理,唏噓嘆道:“也好。”
我扶他起身:“等出殯之日再來送葬,也算全了你們之間的情分。”
“旁人不瞭解,你卻是知道的,當年若無次元襄助,何來我今日?”
回想當年情景,彷彿歷歷在目,少年意氣風發,拔劍在手,英雄出世,誰也沒有預料,時光易過,猶如白駒過隙,轉眼我們都已經老了。
回宮的路上,我坐在車裡,腦子裡反反覆覆地浮現的皆是當年的情景,那個面如冠玉的年輕男子,如今卻毫無知覺的躺在棺木之,任由親人為他哭斷肝腸也無濟於事。
其實何止是李通,細細回想起來,當年與我們並肩作戰的同伴,到如今,還活在世上的也僅寥寥數人。年華消逝,我們……都在慢慢變老。
“秀兒……”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是溫暖的,讓我覺得很是安心。我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傷感的說,“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五指箕張,他的手指與我的手指相互交纏在一起,牢牢握住:“會的,一直陪著你。”
“即使我們老去……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是,即使我們老去……”他側首凝望,那般柔軟溫潤的眼神似一把鎖,牢牢的扣住我,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即使我們老去……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第四章 何當共剪西窗燭 執手
年底的時候回了雒陽。這一年北方邊境上一直不安穩,匈奴、鮮卑、赤山烏桓聯合,不斷侵擾邊塞,殺掠吏民。劉秀將任職襄賁縣縣令的祭遵族弟祭肜調到遼東郡任太守,祭肜果然不負眾望,屢次擊敗蠻族入侵。
然而北邊才稍稍安定了些,交阯郡又出現危機。交阯郡位於國南方,按照現代版圖看,應屬越南地界,而在兩千年前的漢朝,交阯郡屬於茫茫原始叢林,很多地區未經開發,居住的人口以少數民族為主,風俗與原迥異,經濟條件更是停留在母系氏族後期階段,百姓過著刀耕火種的原始生活,完全沒有教條律令的概念。
漢吏治理這一片土地是相當困難的,所以衝突時常發生。而這一次,出現叛亂的始作俑者乃是一對名叫徵側、徵貳的姐妹花。據說這姐妹倆武藝高強,率領當地族人,一舉攻佔了交阯郡。九真郡,日南郡,合浦郡等地聞訊紛紛響應,偌大個南方,竟被她們連續攻陷了六十多座城池,前不久傳來訊息,徵側已然建國,自立為女王。
這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女性,比起當年的遲昭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有什麼看法?”劉秀簡單的把事情來龍去脈說完,然後靜默等我答覆。
我笑著眯起眼,有關征側的八卦,我遠比他知道得更多,於是將奏章推了回去:“於私,這事起因原也不全是她們的錯,朝廷早有規定在交阯不施行漢律,交阯太守蘇定非要用強硬的手段來強壓蠻夷,抓了徵側的夫君指望殺雞儆猴,怎料徵側非尋常女子,竟而反之。這事要擱我身上,只怕我會比她做得更絕!”
劉秀嗤的一笑,已沒了剛才的愁雲。
“於公……”話音一轉,我不免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