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女兒在油畫軿車內都已累得早早睡下。只剩下義王不停的揉著眼睛,趴在我膝蓋上纏著要我講故事給她聽,其實也早睏乏得快睜不開眼,只是兀自不肯死心睡去。
顛晃的車身猛地剎住,我忙撐住車軫穩了穩身子。義王迷迷糊糊的嘟噥:“娘,是不是到了?我……我要去看八弟……”
“沒到呢,你安心睡。”一邊拍著她,一邊掀開車簾低聲詢問,“怎麼回事?”
守在車外的陳敏立即答道:“好像是守城門的門候不肯開門。”
“哦?”我來了興致,原本昏昏欲睡的神志登時恢復清醒,“這上東門的門候是何人?”
“汝南人——郅惲。”
我將已經睡著的義王放平,掖好被子,然後從車裡出來。陳敏伸手欲扶我下車,我擺手,反而踮起腳站在車轅上遠眺。
暮色昏暗,只遠遠的瞧見火燭映照下,緊閉的上東城門稍許開啟了一道門縫,前頭的天子玉輅竟也被無情的阻擋在了門外。
“你再去瞧瞧,回來告訴我怎麼回事。”
“諾。”
陳敏一溜煙的去了,她體形嬌小,加上身手靈活,這一貓腰前去竟無人察覺。我站在車轅上等了十多分鐘後,便見靠前的車輿起了騷動,之後沒多久,領隊的竟然開始馭馬轉向,欲往南行。
等到玉輅也開始調轉方向往南而去的時候,陳敏回來了,我趕緊將她拉上車:“上來說話。”
她才喘著氣坐好,這輛軿車便也開始搖晃著啟動轉向了。
“怎麼回事?怎麼不進城了?”
“不是不進城,是門候不讓進城!”
“什麼?”我詫異不已,一個小小的門候居然敢擋皇帝的車駕?
“那個郅惲,說什麼天黑瞧不清人,死活不肯開門,好話說盡,恐嚇更是無用……”
“哈,有意思。”我不禁拊掌笑了起來,壓低聲繼續詢問,“這個郅惲,是何來歷你可知曉?”
“奴婢不知。”
“這樣,你讓人打聽清楚,天亮回報給我。”
“諾。”
陳敏下了車,我靠在軟枕上,一邊拍著義王,哄她熟睡,一邊在車駕搖晃閉目養神。
晚歸的天子御駕,最終繞道南下,走東門進了城。回到皇宮的時候已是戌時末,我一面關照那些看婦們將熟睡的皇子公主抱回房間安置,一面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寢宮趕。
“八皇子今天怎麼樣?”迎面衝出來一個接駕的,我無心受禮,只是焦急的詢問。
“殿下白天甚好,每睡一個時辰便醒來玩兩個時辰,酉時三刻用了小半盌粱粥,許是想起了要見貴人,哭鬧不止,將才喝的粥全吐了出來。之後乳母哄著他睡,他總是不大安靜……”
我邊聽邊記,轉眼來到寢室,卻見燈光昏暗乳母正抱了我的小劉荊,在室內來回踱步,嘴裡有樣學樣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劉荊窩在她懷裡,小眼睛緊緊閉著,小嘴含著奶頭,卻仍在不停哼哼嚶嚶的發出不滿的哭鬧聲。
我放輕腳步靠了過去,示意乳母停止唱歌,笑著將自己的一根食指放進小寶貝的小手裡。他果然條件反射的五指併攏,牢牢握住了。我低頭輕輕吻了吻他的腦袋,在他耳邊輕輕哼起歌來: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