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呂氏春秋》對於呂不韋而言,真正的目的絕非為了只是為了要傳世後人他的思想與覺悟。
呂不韋要的只是世人對他“一字千金”信諾的讚許,而劉輔要的也只是一個賢王的美名。
“我都想就這麼算了,得過且過,眼不見為淨,偏有人不願清靜!”歷朝歷代都不會少了這類皇子奪嫡的戲碼,郭聖通若是肯安守本分,我也不願欺人太甚,自然予她頤養天年,得享天倫的晚年。
“可見得人心始終是不足的……”我深深嘆息。
那一年的歲末,宮裡照例迎來了臘日逐儺大戲,整個南宮熱鬧非凡,皇帝、皇后與膝下的十位皇子、五位公主,以及皇孫們齊聚一堂,共享天倫之樂。也正是這天夜裡,少府奉皇后詔令,將沛太后郭氏從沛王府邸另遷入北宮一處偏遠角落的殿閣居住。
與此同時,劉秀下詔命魯王劉興、劉章的長子齊王劉石往自己的封地就國。
到了第二年開春的正月,劉秀又將劉興改封為北海王,把魯國的封地併入東海王劉彊的采邑,對劉彊格外恩厚。
到這份上,劉秀仍是希望用懷柔手段令諸位皇子有所收斂,在我看來其實很不以為然,懷柔在前幾年還有些效用,如今郭聖通的兒子們一個個都大了,即使少了其母在背後挑唆煽動,但多年的執念早已在心裡紮根,難免不對皇權有所期冀和妄想。
住在北宮的五位諸侯王現在拼命培植自己的勢力,招攬黨羽,沽名釣譽,聲望蓋過皇太子,若是再這樣放任下去,後果將是什麼,已經可以清晰預見。
“只希望他們兄弟幾個能懂得孝悌之德,能體諒我這個做父親的良苦用心,實在不願看到他們彼此手足相爭!”劉秀說出這句的話時候,滿臉的無奈。他年紀大了,老人的思想,更看重家庭和睦,子孫同樂。
我原有的不滿,終於在他無奈而頹然的嘆息聲盡數化為烏有:“但願如你所願,子孫孝悌,互敬友愛,手足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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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祝阿侯陳俊逝世。郭聖通遷居一隅後半年,賓客之爭始終沒有消停,五位諸侯王甚至為了拼比人氣,開始互相搶奪能人賢士。據說京城太學裡有位精通《五經》的賢才,名叫井丹,五王曾經先後輪番派人去請。井丹天性清高,倒有幾分當年莊光的傲氣,劉彊等人碰了不少壁,卻都沒有死心,先是慕名邀請,到後來搞得倒像是競賽了,都以能請到井丹為堂上客為榮。
紗南告訴我,京城已經有人開設賭圍,看誰最終能贏得井丹青睞。眼看這事鬧得越來越不像話,劉秀固然生氣,但除了訓斥幾句,也別無他法。
我一面要寬撫劉秀,照顧他的身體,一面還要煩惱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混賬庶子,也是疲乏得一個頭漲做兩個大。也許真是上了年紀,最近我睡眠時間明顯減少了許多,每晚挨著枕頭要等上一個小時才入眠,但是第二天天不亮就醒了。週而復始,搞得我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太醫開了方子調理,需要每天服藥,可我又嫌藥味苦,所以這藥吃得也是斷斷續續的,沒個定性。
好在身邊還有個乖巧聽話的素荷相陪,這孩子比劉禮劉和劉綬更讓我覺得貼心——劉綬是個頑劣淘氣的,任誰瞧見她都覺得頭疼;劉禮劉雖然溫順可人,但畢竟非我親生,我雖然有心待她好,但每次只要一看到她越來越形似生母的相貌,我總會不舒服。所以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喜歡陰素荷這個侄女。
轉眼素荷已經長到十八歲,她雖是宮人,卻沒人把她看成是皇帝的女人,所以自及笄起上門向陰興孀妻曹氏提親的權貴也不少。曹氏不敢隨意作主,就這麼拖了三年。
這日陰就進宮問安,眉宇間有股難掩的喜色,我旁敲側擊的問了三四遍,他才終於透了口風。
“姐姐應該知道井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