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地追趕,再次相會之後,又該做什麼呢?
思緒總是在這裡戛然而止。
心臟開始劇烈地震動,彷佛是在警告自己不想再想下去。
??你的這道傷口。
耳中響起了小孩子的低語。明明是小孩子的聲音,卻蘊藏著十足的大人味。
??足以將你的心毀壞。
昌浩突然感到背後一涼,彷佛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在撫摸他的後背。昌浩用力捂住胸口,臉龐上的血色漸漸消失,變成了如同死者一樣的膚色。
??你一個人已經無力承擔了。
心中已經流了太多的血。被窮追不捨,逼得走投無路直至失去了一切可以逃避的地方。這種感覺化作撕裂自己身心的利刃。
昌浩捂著胸口彎下了腰,痛苦的喘不過氣來。
不行,不能在這種地方停下來。站起來,我非走不可。
明明想著一定要走,一直都這麼催促自己,腳步卻無法挪動一下,身體也無法動彈。
昌浩喘息著蹲下身子,好像聽到了腳步聲。似乎有誰在靠近。他費力地抬起了頭。
“哥哥……?”
黑暗中,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有個身影正朝這裡走來。
是原本同行的二哥嗎?昌浩尋找著在二哥的腳旁是否有那個白色的身影。然而,他並沒有看到與之相似的身影。
小怪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人影走到一臉驚訝的昌浩面前,輕輕蹲了下來看著他。
一張從未見過的面孔就這麼突然地映入昌浩的眼簾。
“哇……”
昌浩倒吸一口涼氣,連連後退。青年卻饒有與趣地注視著他。
“嗯……”
彷佛是發現了什麼似的,青年頻頻點著頭。
昌浩陷入了一片混亂。雖然拚命地命令自己保持鎮定,全身上下卻開始戒備起來。
在未知的荒野之中遇到陌生青年,再沒有比這更離奇的事情了。
這個人的年紀似乎比大哥略小几歲,應該和二哥同齡吧。
對方的面容中似乎浮現出幾絲熟悉的神情。是認識的人嗎?
可是在記憶中反覆搜尋,也不記得自己曾經看到過這個人。
那位青年既沒有戴鳥帽,也沒有系髮髻,而是留著全發。身上穿著的狩衣已經稍稍有點皺了,讓人感覺已經有些年頭。
此時他凝視著昌浩僵的身子,雙手環抱,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啊,在這種地方陷入困境,你還真是不幸呢。”
“什麼……?”
雖然他口中說著這種地方,但昌浩並不清楚這裡是哪裡,所以沒法回答他。
青年站了起來。
“算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了。雖然你一直拚命忍耐,不過差不多也該到極限了吧。”
“受傷……”
鸚鵡學舌一樣重複著他的話。
那位少女也是這麼說的。她指著昌浩的胸口,說那是足以讓心毀壞的傷。
看到昌浩一臉茫然地抬起頭,青年搖了搖頭。
“嗯?……啊,原來如此。你自己還沒有覺察到啊。”
青年一面嗯嗯地點著頭,一面朝昌浩伸出手。
“就算我這麼說,大概你也不會相信吧。你過來。”
昌浩沉默著向前略略傾身。絕不能輕易接受來歷不明的人的邀約。
面對表現出明顯戒備心的昌浩,青年沒有絲毫不快,相反還很滿足似的得意一笑。
“很好很好。對陰陽師而言,這種程度的慎重是必要的。不愧是昌浩,被教導得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