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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得一顆心被什麼狠狠地勒住,是柳清君唇角那一絲猩紅,是沈醉那纏綿憤怒的目光。

一切都是她錯了。

出了內城,馬蹄聲疾,一地玉屑,漫天席地。因為大雪,路上除了偶爾幾輛馬車,連人都少。

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臉貼在他心臟跳動的地方,溫暖乾燥,用自己的體溫去烘乾她眼底的淚水。

等到了柳府,沈醉抱著她飛身下馬,等在門口的波瀾看見他一臉戒備,上前來攔他。沈醉一臉冷意,徑直繞過他,閃身進去。

波瀾還要追,長天飛身進來,伸手攔住他的衣袖,快步跟在身後。

沒有人領路,沈醉居然找到了柳清君的臥室。

到了門口,將裴菀書放下,牽著她的手,回頭冷冷道,“他到底什麼病?竟然要死了!”

波瀾雙目紅腫,聽他如此說話,立刻憤怒起來,“就算你是王爺,也不可以這樣說我們公子!”

沈醉冷嗤了一聲,轉身推門,波瀾立刻搶過來擋住他,沈醉冷著臉,“讓開!”

長天忙上前拽開波瀾,對裴菀書道,“小姐,公子在裡面。不過,剛昏睡過去!”

裴菀書只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也顧不得管波瀾和沈醉,伸手推門,另一隻手攢在沈醉的手裡。

抽了抽,他固執地不放,一雙細長的眸子赤紅,眼睫上掛著晶瑩的雪珠。“小歡,我放手給你自由的機會已經過去,今日不是。”

裴菀書看著他冷凝似冰雕玉琢的臉,心頭糾糾纏纏,狠了狠心,將手抽出來,轉身走進去。

沈醉靜靜地看著她決然而去,似乎踏入了另一個世界,遠離他,沒有他存在的世界。

從此他的世界只剩下冰天雪地。

一個人躲在那塊冰下面,吞飲寂寞和痛苦,突然心底生出一股怒火,他抬腳跟了進去,不管波瀾叫喚。

長天拉著波瀾小心翼翼地跟進去。

裴菀書放輕了腳步,慢慢地如同飄進去一般,屋裡火爐熊熊,一陣熱氣撲來讓她立刻出了一身汗,順手將狐裘解開扔在地上,轉身朝內室暖炕走去。

房間裡擺設簡潔,乾淨整齊,瀰漫著濃濃的藥苦,一陣陣地鑽入心肺,讓人心生酸楚。

苦藥之中一種淡淡的香氣,夾雜著微微的血腥味道。

轉過紫檀素紗的屏風,裴菀書幾乎不能挪步,遠遠地看著他躺在暖炕上,身上蓋著青色的錦被,薄薄的一層,似乎裡面壓著一片虛無,弱到隨時可以化風飛去。

從前他生病,總是躲著不肯給自己看,原來--竟然是這樣的嗎?

那樣輕,那樣薄,似乎隨時都可以消失,微微地闔上眼眸,眼淚止不住地流,卻又用力地去擦,衣袍精緻的花邊將臉頰磨得通紅,滲出細細的血絲,全然不知。

他不肯告訴自己,就是不想自己難過,如果哭了,他會更加難過吧。

他說一輩子做朋友,等他好起來,還如從前。

如從前,是因為他已經不能好起來了嗎?所以才這樣說,隔著窗戶,說著淡淡似無情的話,卻把一切的苦痛抗在自己的肩上。

她到底有多傻,什麼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被他慣壞,卻一副義正言辭地模樣去拒絕他的好意。一次次,他眼底的失望隨即轉化成淡淡溫潤的笑意。

她有多傻,竟然看不見。

她慢慢地挪步,手卻被人拉住。

這一刻,突然生出一種怨憤,如果不是沈醉,如果不是他那樣無禮任性妄為,自己不會如此,柳清君也不會如此。

是他不好,讓自己迷惑,讓自己看不見心底的東西。

似是感覺她的憤怒和痛苦,沈醉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緊得要將她的手嵌進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