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告訴我,你要不要陶家麟回到你身邊?剩下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皮皮問:“你怎麼想辦法?”
“是這樣。他們明天上午十點坐飛機去北京。明天上午你一口氣吞下五片安眠藥,放心,死不了。我算好時間給家麟打電話,說你自殺。他只要還有一分憐惜你,就非回來不可。”
皮皮失笑:“佩佩,你真毒。”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知道嗎,佩佩,昨天我終於認識了自己。”
“你認識了自己?”
“原來我也可以這麼粗暴。”她繼續喝茶,哂笑,“以前同學們笑我是從工廠裡出來的,我還不服氣,成天搶著要當淑女。”
“皮皮你真是行動的巨人,語言的矮子。我要對你刮目相看。”
一番話說得她又想起前天的事,心裡一酸,幾乎抽泣。有同事看了她一眼,她忙將一疊紙翻得沙沙作響,掩飾過去。
“今天別上班了,出來陪我喝杯咖啡吧。”佩佩忽然說。
“不行,我得上班,我不能回家,一回家我非得瘋掉不可。再說你也忙。”
“不是回家,是喝咖啡。我不忙,你出來吧。你們主任都出來了,你積極個屁。”
“你怎麼知道我們主任出來了。”
“我就在你們報社的門口。”
皮皮請假拿著小包出了大門,遠遠地看見了佩佩和小菊。
當著她們,她忽然淚流滿面。
20
計劃是這樣的,佩佩說。
——十點三十二分的飛機,他們會提前一個小時到機場辦手續。國內航班提前三十分鐘登機,我們不能把已坐上飛機的陶家麟叫出來,那時他多半已關掉了手機。因此我們會在九點四十五分給他打電話,報告你自殺的訊息。他若對你還有一線關懷,就會不顧一切地趕回來。路上是一小時車程,他正好錯過那班飛機。C城到北京的班機每天只有一趟,坐火車則需兩天兩夜。錯過了這一班就等於錯過了去美國的那一班。
——是的,五顆安眠藥非常安全,劑量只夠你昏睡一天,我已向權威人士諮詢過。如今安眠藥的致死劑量是一次性吞食三十二瓶。就算如此,自殺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八。搶救的過程包括洗胃、插管、呼吸機、心電、用藥、血液過濾、後遺症以及大約三萬塊錢的治療和康復費用。
——記得在你的枕下放一個錄音機。如果家麟有什麼懺悔和表白,儘管你在熟睡,以後還可以聽到。
——不用擔心家麟會識破。醫院那邊我有位朋友,他會盡可能地把你的病情說得無比嚴重。
……
說實在的,佩佩和小菊都說了些什麼皮皮沒認真聽。
流了兩天兩夜的淚,她的眼睛受了傷,彷彿產生了白內障。看一切都很模糊,特別是人的臉。
然後她不停地吸鼻子,桌前的餐巾紙小山一樣地堆了起來。
為了表示自己在聽,皮皮抿了一口咖啡,直直地看著面前的兩張臉:“這麼說來,你們兩位誰也不覺得這個主意很蠢?——是我交錯了朋友,還是你們的瓊瑤劇看多了?”
佩佩和小菊立即表示她們完全清楚這個主意其蠢無比,說到底就是天雷加狗血。可是她們又齊齊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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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不蠢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效。”
“皮皮,你現在是由和平時期進入戰爭時期。戰爭講的就是兵不厭詐。何況你是愛家麟的。千假萬假,這個不假。”佩佩握著她的手,企圖使她鎮定:“非常時期,就得用非常辦法。”
皮皮幾乎要冷笑:“我會幹這事嗎?我關皮皮有這麼可憐嗎?你們說說看,我犯得著用死去乞求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