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緊我,賀蘭,我的陽氣足。”
CHAPTER 39 青木先生的詛咒
皮皮在閒庭街的住宅裡照顧了賀蘭靜霆兩天,他的傷勢沒什麼起色。手臂和腿上的傷漸漸癒合。但腰上的那個“洞”仍然不停地滲血,無論想什麼辦法都不能止住。賀蘭靜霆的臉越來越白,白化病人一般,臉土淡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而且他的心跳也很快,是往日的三倍。
陽氣,陽氣,皮皮對自己說,賀蘭靜霆需要陽氣!
頭一天上午她出去買了一輛輪椅,帶著賀蘭坐出租去了火車站,陪他在人聲鼎沸的候車大廳裡“修煉”了四個小時。下午他們去了體育館,看完甲A又看男籃。晚上混跡於搖滾演唱會和迪斯科舞廳。一句話,凡她想得出來的人多勢眾的公共場合就帶他去。可是賀蘭靜霆卻提不起精神,懶得說話,大多數時間便在輪椅上昏睡。
第二天是本地文化節,有個盛大的遊行。皮皮推著賀蘭,舉著宣傳小紅旗,跟著遊行的隊伍從頭走到尾。在路上她不斷地問自己,還有什麼地方人多,還有什麼地方人多……她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文革,紅衛兵小將的陽氣該有多旺啊。想到這裡,她靈機一動,將賀蘭帶到C城大學的一號學生食堂。正值午餐時間,食堂中人頭攢動,聲如潮湧。但學生們吃飯太快,不到兩小時若大的食堂就空蕩了下來。回頭再看輪椅上的賀蘭靜霆,頭歪在一邊,顯然沒什麼效果,他仍然處於半昏睡狀態。
路過一家醫院,買了一些繃帶,消炎藥,皮皮餓了,在路邊買了幾個包子,坐在花壇邊大口大口地吃著。
“哎,賀蘭。”她推了推他,他醒了。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傷口不能癒合,你會不會死?”
他低下頭,繼續迷糊:“不會。”
在路邊買一了幾個包
“你騙我。你的臉白得跟紙似的。”
“嗯……”
“昨天曬了一晚上的月亮也不見起色。”
“別心急……”
“一定還有更快的法子!”她說,“我有個朋友認得很多人,我去問她認不認識外科醫生?你知道肝臟是可以再生的,我想……如果把我的肝臟切一部分給你,應當沒什麼問題。網上說,健康的肝臟就算切除了三分之二,還可以長回原狀……”
話沒說完,賀蘭靜霆的手忽然伸過來,掐住了她的脖子。
“噢……”
“皮皮,到我耳邊來,我有話對你說。”
嚥下最後一口包子,她將頭湊過去。
“這種愚蠢的念頭不許你再提,不然我就消失,讓你再也找不到我。”他摘掉眼鏡,一雙空虛的眸子怔怔地看著她。
她被他氣勢洶洶的樣子嚇到了。
他捧著她的臉,額頭對著額頭,一字一字地說:“你聽見了嗎?”
“聽,聽見了。”她的眼睛紅了紅,“可是,你受傷兩週了,為什麼看上去還是那麼虛弱,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她望著醫院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籌莫展,“我真的很擔心你,真的!”
“你不是一直在照顧我嗎?我會好起來的。”他輕輕地說。
黃昏時分,他們回到了閒庭街。出租司機幫著皮皮將賀蘭靜霆扶下車。他的傷口仍在流血,有幾滴滴在乾淨的臺階上。一路上他牙關緊咬、一言不發。
司機離開了。皮皮掏出鑰匙開了門,將賀蘭靜霆送進院子。進門時她嚇了一跳。
巨大的芭蕉樹下,靜靜地站著一個人。
他的臉是頹唐的,衣上灰塵雜著酒痕,褲腿打著皺,像是剛坐了一趟擁擠的火車從遠方歸來。
最奇怪的是他的眸子。
他一直盯著這道門,看見了賀蘭靜霆,頓時眯成一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