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額頭貼了花黃,等在銅鏡裡照出自己如今的長相時,忍不住驚叫出聲:“哎呀,這是怎麼畫的,想不到將軍竟有張敞的本事!”
賀穆蘭歷史不好,這些盧水胡人更是沒聽過張敞是誰,一聽到赫連止水的話,齊齊露出迷茫的表情來。
赫連止水從小在當世高儒的張淵膝下長大,看的是漢人的經典,見眾人迷茫,反倒不好意思的按倒了銅鏡。
“漢書裡說,漢宣帝時,京兆尹張敞的夫人因眉角有傷,所以張敞每日要替自己的夫人畫完眉後,才去上朝。有人因為這個把這件事告訴漢宣帝,認為他怠慢公務,張敞就說‘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意思是,在閨房中,比畫眉更過分的情趣之事都有,我又不耽誤國家大事,就給我夫人畫個眉,又何必問他個究竟呢?所以眾大臣和漢宣帝就不再提這件事情……”
他典故說了一半,就覺得自己的例子比的不太對,好在他是男孩,也沒有想太多,只是停住了接下來的話。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這就是隨手畫畫,這和畫畫差不多,我沒想那麼多。”賀穆蘭聽了這段典故,覺得大漲知識,也對那位為夫人數十年如一日畫眉的張敞生出些好感。
她看到赫連止水穿戴女兒衣冠、化了妝描的柔和點之後沒有不自在的表情,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赫連止水原本就是匈奴人,匈奴少女和少年的服裝相差不大,加上賀穆蘭畫的不是大花臉,他自然就放鬆了。
“赫連小郎君,你懂得真多,不愧是太史令家的公子……”
盧水胡人們則十分佩服有知識的人,盧水胡人從漢代開始為漢人打仗,也因此顯名,所以對漢代的歷史尤為有認同感,聽到赫連止水隨口就能說出一段漢書裡的事情,各個收起調侃的表情,表現出尊敬的神態來。
赫連止水也不明白為何自己只是說了一段典故盧水胡人們就前後截然不同,但對方對自己友好總比有齟齬好,所以心中一樂,隨手帶上錐帽,和賀穆蘭打了個招呼,便領著十幾個盧水胡人出了客店。
只留下蓋吳臉色更加古怪,嘴裡不住嘟囔著“師父畫眉,師父給他畫眉,師父……師孃……”云云。
賀穆蘭將赫連止水送走時,天色已經漸漸泛黑。魏國的律法是夜有宵禁,而原本的夏國是沒有宵禁的規矩的,長安在赫連定治下時夜夜燈火大亮。
可如今由於長安已經被魏人收復,天色一黑,各處攤點和行人都往家裡趕,唯有客店依舊點著燈籠燈火通明,店中一樓廳堂內留著不少用晚食的客人。
賀穆蘭摸了摸臉上用糯米汁黏上的大鬍子,暗想著這樣進入對面樓裡,即使見到玉翠對方也許一時也忍不住她來,索性忍痛一把撕掉了鬍子。
“花將軍,你準備怎麼混入對面?”
盧爾泰見賀穆蘭把佩劍磐石都取下來了,忍不住咋舌道:“武器總是要帶上一把的吧?”
“我有匕首。等天黑了,我摸到後門,想法子一層一層爬上去。”
她臂力超群,做個引體向上簡單至極。這時代的屋子都是木質結構,樓層較矮,她便是想借著自己過人的臂力躲開眾人的注意,從偏門的地方一點點爬上去。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這法子實在太依靠運氣,神色中就不免帶出幾分猶疑來。
“哈哈?我們還以為將軍有什麼好法子,竟是想一層層爬上去?莫說晚上還有巡更的人,若看到將軍在攀爬會不會叫嚷,就算將軍爬上去了,那上頭這麼多羌人,你還能把自己變不見了不成?”
盧爾泰哈哈大笑了起來,連連搖頭。
“哦?難道諸位有什麼辦法?”
賀穆蘭自視甚高之心收起,耐心地請教盧水胡人們。
“花將軍忘了我們之前都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