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三箭在電光石火間接連射來,只來得及橫抬右肘抵擋,卻聽得“噗噗噗”三聲悶聲,三支利簇竟然無一例外射穿肘部護甲,深深射入小臂骨中,痛得撕心裂肺。
在激烈搏殺的戰場上,一瞬的怔滯便意味著永恆。
王峻之前策馬比其父王舉落後半個身位,這一刻剛好趕上來與王舉並肩,所持長槊如行雲流水般往前撩刺,毫不費力刺穿敵將咽喉。
王舉吐氣開聲渾鐵槍斜下抽劈。
接戰之時,敵將就已經為王舉毫無避讓的氣勢所懾,拉拽韁繩使胯下戰馬往左側偏出,但還不夠。
不想敵將死後,其胯下戰馬失去控制,衝亂這邊的突擊陣形,王舉這一槍以千鈞巨力,直接將這匹戰馬的頸脖從右斜側抽斷。
徐懷手裡所扣三箭,也隨即往之後的敵卒面門射去。
當然,前陣接戰,更多還是將卒把槍矛端舉著,狠狠的往速度比他們更快的敵卒胸腹間扎去、刺去。
密集陣形的優勢在這一刻畢露,在有限的空間裡,每一名敵卒常常面對三四支槍矛攢刺過來,雲州騎在接戰前的馳騁、衝刺速度更快,又有什麼用,不過是讓他們的軀體在楚山突騎所持的槍矛上扎得更穿、更透。
接戰敵卒紛紛落馬,但他們胯下的戰馬的生命力要強得多,也不是誰都有能力一槍或一刀直接殺死戰馬,或在千鈞一髮之際以千鈞之力使急馳的戰馬偏轉衝刺的方向。
無人控制的戰馬在陣中驚竄,雲州騎自身的前陣越發散亂開來,楚山突騎速度也被壓制住。
不過,徐懷寧可放緩速度,還是要三百楚山突騎保持住鑿穿突擊陣列,下令所有人更精細的控制胯下的戰馬,避開障礙聚陣前行。
侍衛親兵營精銳長期在狹窄空間裡苦練密集突殺陣型,這時候也是再一次到了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甲騎突殺,其核心就是要在混亂的戰場上,盡一切可能避開敵軍及己軍將卒、戰馬的干擾以及必然存在的泥塘溪渠等礙障,保證鑿穿作戰能力不被削弱。
他們此時所處的戰場一馬平川,要是楚山突騎被十數二十匹主人被斬殺的驚馬就搞亂陣型,有何資格去挑釁數倍於己的雲州騎?
雲州騎除了裝備較差外,最為關鍵還是陣形鬆散,根本沒有跟楚山突騎正面突擊搏殺的能力;看到接戰之後,不一會兒功夫就被斬殺二十餘人,其他人都紛紛往兩翼走避。
這也是騎兵遠比步卒優越的地方,其陣形原本就較為鬆散,一旦正面抵擋不住,從兩翼走避也非常便捷;不像密集的步甲陣列一旦被甲騎突殺進來,倘若無法快速重新組織有效的反擊,混亂之餘各自為戰,又沒有辦法快速脫離戰鬥,就被陷於單方面的殺戮之中。
問題是,三百雲州騎往兩翼走避,其騎陣被楚山突騎輕易殺穿之後,楚山突騎距離蕭恆所在的中軍位置,已經從斜側方拉近到六百步距離。
往兩翼走避的雲州騎也沒有遠遁,還是試圖從側翼逼近過來,以弓弩擾襲楚山突騎陣列。
楚山突騎兩翼將卒,以刀盾裝備為主,一方面是遮閉側翼的弓弩,一方面是用鋒利的戰刀收割被孤立圍困的敵卒——
不過,這一刻從前陣傳來的尖銳鳴哨聲,清晰的要求兩翼騎卒無視戰場上受傷落馬或被衝散的敵卒,只是注意拿盾牌遮擋射擊過來的散亂羽箭,緊緊跟著突騎陣列往前移動。
甲騎以密集陣形突擊,前陣及兩翼的戰馬又披重鎧,當然不可能像輕騎那般快速馳騁。
不過,突擊甲騎只要不停下來,如湯沃雪一般鑿穿雲州騎緊急馳來攔截的鬆散騎陣,始終像三柄黑色的利刃,往雲州騎中軍方向迂迴穿插,五六百步距離絕對比所有人想象的要短得多。
短得就像一個呼吸。
蕭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