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西岸的兵馬目前還勉強能穩住陣腳,沒有軍心大亂,但軍將武吏更多是在惶惶不安中等候或確認進一步的訊息與情況。
倘若這時候連火把都準備不充足,就直接將上萬兵馬連夜拉過營地,不要說能及時趕到臨潁城外參戰了,仲長卿都懷疑大軍在半道途中就會直接崩潰掉各自逃命。
他現在只能將諸將再次召集起來,讓他們回去將各部兵馬動員起來,等天亮之後進一步確認淹水的情況,再往臨潁城出發,或許還能發揮出戰鬥力來。
仲長卿也沒有派人去追趕嶽海樓、木赤、陰超等人。
楚山精銳的行軍軌跡在夜色下是那麼分明,即便相距十里也能清晰看到,仲長卿相信嶽海樓、木赤、陰超等人此時也應該洞悉數千楚山精銳連夜西進的意圖,他只能焦急的站在陰冷的黑夜裡,等待斥候探馬不斷將最新的情報傳稟過來。
很可惜並沒有令他樂觀或看到轉機的訊息,楚山軍在廟王溝南的前軍大營點燃烽火之後,小雀崗方向、馬黃河口方向,楚山軍、左右宣武軍也已經連夜出動,他們行進的路線都指向臨潁城方向。
卻是楚山軍在廟王溝南的前軍大營除了點燃烽火傳訊,卻沒有動靜,但仲長卿卻沒有半點僥倖。
他並不知道楚山軍到底什麼時候就著手圖謀這一切,不知道楚山軍對汝潁之間的地形勘測有多透徹,也就不知道哪裡會有生機,哪裡會楚山軍狂攻猛打的死地,他甚至都不知道大水會不會入細柳溪沿岸淹過來!
仲長卿突然發現他除了等待天明進一步確認情況外,什麼都做不了,而楚山軍卻像猙獰的巨獸,已經在夜色掩護下享受起獵食的快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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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
連日陰雨,土壤醮滿雨水,除了戰馬偶爾打起響鼻,在靜寂的夜裡格外分明外,幾乎感覺不到敵騎逼近的動靜——這隊敵騎逼近的速度很慢,用一種特製的薄皮罩風燈,懸掛在馬腹下照明,光線為拋荒後田野裡瘋狂生長的雜草灌木遮擋,拉遠二三百步幾乎毫無察覺。
十數楚山斥候舉著火把,也是幾乎要與這隊敵騎撞到一起才驚覺異常,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將手中的火把熄滅,就見如蝗箭雨破空射來。
斥候為便於機動,皆穿輕甲,當下就有三四人被羽箭射中,好在破甲後入肉不深,眾人也顧不上其他,分作兩隊往側翼打馬狂奔,拉開與敵騎的距離;同時尖銳的吹響嘴裡的鐵哨。
潛伏在黑暗中的敵騎驟然發動進攻,速度極快,馬蹄踩踏泥水、穿過雜草灌木的聲響,彷彿呼呼吹來的冷風驟然凜冽許多——
斥候示警提供的緩衝時間非常有限,左翼兩千步卒分作兩隊並列急行,深一腳淺一腳在荒野之中拉開有兩三里縱深。
此時又正值黎明前最黑的一刻,誰都沒有能力在接戰之前,將兩千步卒迅速收縮成防禦陣列。
侍衛們也是第一時間將火把熄滅,簇擁徐心庵往後方黑暗深處退去。
混亂夜戰,徐心庵再強的能力也不可能有效指揮兩千兵馬作戰;侍衛的責職主要是避免作為左翼主將的徐心庵,暴露在敵騎的弓弩及強襲之下。
該認慫就得認慫,沒有層層步卒堅陣的保護,徐心庵一旦暴露在精銳敵騎的強襲,僅憑藉數十侍衛的保護,幾乎是無望脫身的。
其他人馬都是以三到五個戰鬥小組進行聚集,就地防禦,同時快速將手中火把熄滅,藏身黑暗之中迎接敵騎的衝擊。
荒野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赤扈人再精擅騎射,也佔不到任何的便宜,甚至在黑夜縱馬馳騁所帶來的動靜,反而將他們自身給暴露出來,迎接他們則是一支支鋒利的長矛狠狠的攢刺過來。
馬背上的赤扈武卒也是悍勇,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