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燈提筆,羽歌夜皺眉厭棄:“還得回信。”鏖戰到近三更,才把所有該處理的信件統統寫完。
魚玄機戴著“大隆名宿”的頭銜,從雲京光榮返回嶽麓書院,讓這座遊離在正統和山野之間的書院,一躍成為大隆王朝備受關注的頂尖學院之一。魚玄機十分善於作秀,立下了規矩,除了嶽麓書院的門徒,其他人在他授課草堂坐滿之前都可進入,一旦坐滿就恕不接待。而想要求見他的人,則必須奉上神聖兵詩琴棋書畫茶九道之一敲門磚,若是他覺得是個妙人,才會交往。
這般傲氣作態自然激起無數褒貶不一的評論,有人稱他雅絕天人,有人說他目中無人,不一而足。
這一日有人投了一篇陋室銘,送給這位住在“蘆風草堂”的魚玄機魚名宿。人生在世如浮葦,命裡到頭風吹蘆,自詡笑看天下凡人命如飄蘆的魚玄機,今天親自接進了一位穿著麻葛神袍細藤草鞋的化緣神官。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四皇子,偏偏要在路上做化緣神官吶,八戒,你可舒坦?”魚玄機鼓掌大笑,羽歌夜淡然開口:“沙師弟,你又調皮。”
魚玄機笑得更加厲害,看天下人命如風捲蘆花的魚玄機,可不是蟄伏在八百里流沙河的水鬼沙和尚麼,“八戒,你來我這兒,可不是隻為一碗齋飯吧?”
羽歌夜把手指按在面前石桌上,緩緩移動,畫出一方十九道棋坪:“黑白十九道,勝負見分曉,魚名宿,還請賜教。”
魚玄機手指捻過鬢角一縷長髮:“八戒可是準備好了?”學圍棋,學的便是縱橫奇謀,羽歌夜是定下決心,圖謀天下了。
羽歌夜並不說話,在棋盤上畫下了一個圓。觀棋不語真君子,羽歌夜與魚玄機對弈,有不少人被吸引來到了棋盤邊。這個穿著神廟麻葛長袍不露臉面的棋手,棋力竟然和魚玄機不相上下,旁觀學子都忍不住指指點點。羽歌夜是第一次和人盡興對弈,沈聽河說他棋路詭譎,時有妙手,確實說的極對。然而魚玄機的棋路看似平淡無奇,卻如高天俯覽,近在掌握,羽歌夜縱有妙手,卻難用奇謀勝過他的堂皇。
一局棋罷,羽歌夜並不留戀,伸手在石盤上輕輕抹過,整個棋盤就落下一層石粉。旁觀計程車子們都對他不俗法力感到驚訝。“都散了吧。”魚玄機靜靜開口,士子們雖然好奇神官身份,也不敢多言。獨有一人靜立旁邊,羽歌夜抬起頭,看到那人眼眶微紅,愣愣凝視棋盤。
“銀雨霏。”羽歌夜輕聲驚醒愣神哀傷中的青年,沒錯,這個對局落淚的人,便是銀雨霏。只需看到他出現在這裡,羽歌夜就能猜到,他必然是在全國三年一度的大考中落榜,這才離開了京城,又和羽歌夜在一座城市相遇。
銀雨霏看清羽歌夜的面容,卻並沒有故人重逢的高興,抱拳微笑:“多謝兩位老師指點。”說完徑自轉身離去。
“他本是嶽麓書院翹楚,準備在大考中一鳴驚人,但是他文路喜歡劍走偏鋒,被斥為偏題,落榜不第。”魚玄機輕聲嘆氣。羽歌夜瞭然,自己以奇謀對魚玄機的堂皇正道,恰好符合銀雨霏失利的因素,對方必然是心有所悟。
魚玄機看著銀雨霏離去的方向道:“說來也是緣法,他自小家貧,心懷濟世救人的理想,最善書法。進京之前,他竟然得到‘王道劍’胡不歸老前輩的青睞,想要收他做入室弟子,但是從京城回來之後,老前輩不知何往,問他什麼他都不肯說。”
羽歌夜眉羽震動:“王道劍?”
魚玄機遺憾搖頭:“天下十大神兵,兩刀三劍,刀皇劍帝都藏在宮中,王道劍便是實質上的天下劍道第一,從來是師徒相傳,一劍孤絕。銀雨霏若是真能得了王道劍道統,遠比成為大隆官員更有前途,只是不知這孩子發生了什麼事,竟然錯過這份天大緣法。”
羽歌夜卻不這樣認為,那位羊皮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