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惕猶豫之下,還是決定暴力開啟這扇門。
儘管他並不情願。
在他超出常人的重擊之下,這扇異常堅固的門也轟然倒塌。
赫然出現的一幕,是安無咎預料過最壞的結果。
變成汙染物的吳悠支離破碎地躺在天台的地板上,渾身都是血和粘液,[鍾益柔]被釘在了天台的牆壁上。
安無咎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他的右肩還往外淌血,絕望抽乾了他渾身的氣力,只能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鍾益柔的屍體橫陳於眼前,手裡仍舊握著那杆他們給她防身的槍。
而[楊爾慈]的胸口被汙染物觸手上的口器洞穿,甚至能看到身體裡殘破的內臟。
安無咎走過去,喪失了最後一點氣力,跪在了吳悠的面前,他什麼都看不見,也為了他們堅持到最後一刻,最後唯一完整留下的也只有這麼一個尚可分辨的頭顱。
“他把益柔背上來的。”沈惕告訴他,“還有[楊爾慈],也是被變成汙染體的[鍾益柔]帶上來的,他們只是想著既然從大門進不來,試試能不能從其他地方突破,沒想到這裡有埋伏。”
當時的他覺得全員一起來到這裡不太好,加之讓吳悠和[鍾益柔]之中的任何一個揹著他上高樓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於是便自己來到隔壁,在這座沒有那麼高防禦系統的大樓裡埋伏,等待著時機。
沒想到真的讓他看到了那個人。
沈惕只後悔自己太過束手束腳,生怕一個不小心傷到安無咎,所以才沒能殺了他。
安無咎有些呆滯地望著吳悠睜大的眼,氣若游絲地開口,“是他算準了我一定會和他拼命……所以故意拖延時間,好讓他控制的汙染物們都能把這裡殺個乾淨,再讓我上來。”
來親眼見證同伴的集體陣亡。
“沈惕。”安無咎用極度脆弱的語氣再次開口,“莉莉絲死了。”
沈惕感受到一種莫大的悲痛,從安無咎的心底向他流淌而來,令他感到無比心碎。
“怎麼會?”
“他殺了她。”安無咎絕望地笑了一下,“在我剛好出現在46層的時候。”
一切都是對方的計劃之內。
安無咎終於明白,從一開始他恐怕就算準了他會來到沙文,甚至知道安無咎身上的這枚晶片有著沙文的許可權,會乘坐電梯來到46層,所以他挾持好莉莉絲,來到46層的電梯口等待他出現,恰到好處地擊潰他的內心防線,只有這樣,安無咎才會完全忽略其他人。
蒙面人並非單槍匹馬,只是他營造出這樣的假象,而他手中的那些傀儡卻早早就受他指揮,埋伏於頂樓。
安無咎的內心如同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波瀾,儘管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有機會回溯這一切,但他曾經太過自信,這份自信所帶給他的只有更加慘烈的結局。
他所做的以為是正確決定的一切,都剛剛好精確地踩入蒙面人的圈套之中。
他不知道這一切應該歸咎於蝴蝶效應,歸咎於不斷改變決定的他自己,還是應該怪這個以折磨他為樂趣的對手。
和這樣一個洞悉一切、能夠提前預判到他們所有行為的對手周旋,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可言。
頭腦極度換亂之際,安無咎的眼前忽然浮現出蒙面人與他糾纏時的場景。
碎裂的玻璃,面具下震驚的一雙眼。
沈惕的一枚子彈。
死水的中心,乍然起了波瀾。
安無咎用手掌撐住滿是鮮血的地板,強逼著自己站起來,振作起來。
沈惕上前扶住他,“無咎……”
“還沒有結束,我們還有機會贏……”安無咎喃喃道。
蒙面人當初沒有料到窗外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