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了宏城客棧,掌櫃辦事利落,不到一天的功夫居然就把莊翼的行蹤摸了個通透,握著薄薄卷冊的流雲讚賞不已。仔細翻了一邊,才知道莊翼他們一道竟來了有好些天,就住在離宏城客棧不遠的雲來客棧。
讓流雲十分不解的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常在大興各青樓勾欄逗留,只有這兩日三劍師才轉到了攬月劍莊。莊翼不是貪戀美色之人,更不用說一向清高自傲的三劍師了。想起去年臘月裡和陸謙曾去雲屏坊彈過一曲,流雲明白了他們突然造訪大興的原因。
年前紫玉自個兒贖身去尋於青子大師,那曲子便是從她那裡流傳開來。紫玉不清楚流雲的身份,只道是個姓錢的黑麵公子,彈得一手好琴,人又灑脫通透,認定了流雲沒死的三劍師就循著這線索找到了大興城。
雖然想明白了這一點,流雲還是不清楚莊翼此番究竟有何目的。按說自己早已離了莊家,不過是個落魄之人,威脅不到他的地位,他又何必苦苦相逼呢。也不知三劍師到底是何立場,照理說,若他們真歸順了莊翼,也不至於對自己如此決絕,若不是,為何又與他通行。
真是越想頭越疼!流雲放下卷軸,揉揉太陽穴,深深出了口氣,不管怎樣,先把他們弄走了再說吧。
“小姐。”掌櫃在一旁小心地打破沉靜的氣氛,這些年雖然人在大鄭,但邢城的訊息卻聽過不少。再結合眼前情形稍微動點腦子,他也大概猜出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小姐是否又心軟了?”
流雲眼皮一抬,眼神凜冽地望向掌櫃。
“屬下只知道,您手裡握著莊家的戒指,您才是莊家的主人。若是有人要危害主人,屬下就是拼了命也要維護您。”掌櫃的背脊挺得筆直,眼睛裡是勿庸置疑的堅定。
流雲心裡陡然一陣,一種叫做感動的情感滿滿流淌,身上擔子突然重了不少。微微垂下眼簾,握著卷軸的手指由於用力而泛出青白。“我知道了。”
掌櫃把從飛招回來的時候,流雲已經擬好了一份名單。從飛接過後只看了一眼,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小姐,這些不是——”
他只道莊翼把莊家的家業全接了過去,卻不知邢城裡還有更多沒見過光的。他們都像宏城客棧的掌櫃一樣,是莊家最可靠的僕人,而這些人,只有真正的莊家家主才知道。想起當年吳王對莊家的忌憚,原來也並非空穴來風。
流雲眯起眼睛幽幽道:“莊翼把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幕後一定有人撐腰。我想了一下,吳國朝中雖有不少可疑,但有能力的不多,後面用紅筆勾出來的是我懷疑的物件。前面的那些,則是我們莊家的家奴。”當然,邢城裡的那些人,都是她瞭如指掌的。
從飛捧著宣紙的手微微顫抖,喃喃道:“難怪夫人說您一定能重振莊家,難怪——”
流雲的臉上卻並不見得如何雀躍。她若真要對莊翼動手的話早就行動了,若不是他步步緊逼,她就是忤逆了母親也不願與他為敵的。瞥了一眼身旁躊躇滿志的從飛和麵露喜色的掌櫃,流雲不由得一陣苦笑。
“從飛你先回邢城走一趟,看看莊府裡還有沒有舊人。特別注意柔姨身邊的綠倚,她是五年前我布在她身邊的眼線。柔姨這個人很不尋常,我早年曾派人調查過她的身份,可是一無所得,你回邢城後要嚴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看她跟誰來往。”流雲想起十四歲的那個晚上,她從鬼門關走回的那一晚。
從飛聽到這裡心中一凜,五年前流雲剛剛繼任家主之位,眾人只道她年幼稚嫩,只懂得躲在禾雅郡主身後尋求庇佑,哪料到她原來也有此等心計。原來平日裡的懶散悠閒只是表象?
“那這些人?”從飛指著上面赫赫有名的名字猶豫地問道。
“如果能不動,就儘量不要動。莊家明地的那些產業算不了什麼,要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