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是聽我說了她想聽的話。
回到桑桑房裡時,正碰見八阿哥出來。他衝我微微頷首,便要從我身邊走過,我站定,直直望向他:“孩子都沒了,我可不可以問,這是八爺的意思還是八福晉的意思?”八阿哥停下腳步,輕聲哂笑:“孩子已經沒了,嫂子問明白是誰有何意義?”這孩子已經礙了太多人眼,我突然間渾身無力,移開目光道:“我想再府上叨擾幾日,不知是否方便?”“自然是好,嫂子和洛洛姐妹情深,有你陪著我和舒蕙也心安不少。”八阿哥說罷看我一眼,轉身而出。
無論八福晉知道孩子是十三的,還是認為孩子是八阿哥的,她都沒有留著的理由,至於八阿哥,更沒責任替別人養兒子,我站在屋子裡,不禁自嘲而笑,就連我,不也不看好這個孩子嗎?
只是此刻,如果能讓桑桑留下她的孩子,我願付出任何代價。
當我聽說桑桑小產的那一刻、當我看她無絲毫生氣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只覺天崩地裂,不知道這日子還怎麼能過下去。可事實上,時間不會為任何一個人的悲哀所停留。第三天的時候,桑桑臉上已經有了血色,能坐起來和我一起吃些易消化的食物。我日夜陪在她身邊,只要她醒來,就不停找些東西來說,說我們以前的故事。桑桑靜靜的聽著,聽得入神,偶爾也會露出一絲微笑,只是那微笑很快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人再提那個孩子,彷彿這個小小的生命從不曾存在過。只是每晚,桑桑都會在黑暗中驚醒,拉著我的手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八貝勒府住了整整十天,四阿哥終於派人來催我回去。
“去吧,你還能陪我一輩子不成?”桑桑倚在床邊道,“我這也能下地走了,你放心回吧,離得也不遠,說來便來了。”“我就陪你一輩子又怎樣?”我坐過她身邊去。
“你要把孩子也生在別人家?”桑桑看著我笑道,湊過來輕輕摸了摸我膨起的肚子。我不禁看著桑桑,她避開我的目光,眼裡一抹濃濃的悲哀一閃而過。一時間兩人都是沉默,這是這些天來第一次,我們提到我的孩子。我是個要做母親的人,失去我的孩子,這個念頭我想都不敢想,我不知桑桑是怎樣面對這一切,此情此景,面對著我膨起的肚子又是何感想。
“葉子,總有我獨自面對的那一刻,我總得習慣。”桑桑拉著我的手,緩緩道,“半年前你若告訴我今日,怕我連活得勇氣都不會有了,可現在……”她自嘲一笑,“也就這麼過來了,麻木了,習慣了……”“桑桑,你知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我打斷她,輕聲問道。
“一路走來,因為你我才可以承受這一切,從大學那會我失戀灰暗考試抓狂,一直到現在,一次又一次,我真慶幸有你在身邊,葉子。”桑桑正色回答。
“我也一樣,可以失去任何人,除了你。”我轉頭望著我最好的姐妹,終日沉浸在冰水中的心,終是有了一絲絲溫暖。
“放心吧,我撐不下去再找你。”桑桑故作輕快地說。我狠狠心點了頭,她說的沒錯,有些東西,她註定只能自己承擔,便是我,陪了她一時半刻,也不能陪一輩子。
這樣心疼。
回到雍王府,不用再強顏歡笑,我倒頭便睡,醒來時天已放黑。
小凡伺候我梳洗,我猛然間想起還未去那拉氏那裡問安,心中倦怠之極,還是勉強問道:“那拉福晉可在屋裡?”“現在大概不在,想是在箏格格房裡。”小凡想想答道。
“箏格格怎麼了?”那拉福晉親去她房裡,難不能是出了什麼事?小凡卻是欲言又止,好像不知如何開口。我看她神色,猜到幾分,果然聽她說道:“剛才太醫剛來請過脈,箏格格有喜了,現在爺和福晉都在她房裡呢。”我放下梳子,望了望鏡子裡的自己,倒覺得表情比小凡自然多了,如果是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