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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們事情的真相,我們也不多問了。”羅世誠又用手按著前胸說,“我們每個人心裡都有不能公開告訴人的事情。例如我是怎麼知道您這住處的?甚至屋裡原先掛口寶劍我都知道。我明白老師一定急於想了解是誰告訴我的,但是我誠懇地向王老師說:我現在還不能說,我不想當任何人說。”

“這是真的。”肖光義忙證實說,“他當我也沒說。他有好多事都不願當人說。我和他這麼好,可是連他家住在哪裡都不知道。他家在本市,卻在學校住宿,從來也不讓我上他家去。”

“哦,是這樣啊?”王一民注視著羅世誠。

羅世誠的臉陰沉下來了,他點點頭說:“對,我不願讓人到我家去,我也不想說明原因。但是,請王老師相信我和我的家庭,我的父親是個老畫匠,一生貧苦,沒做過一件壞事,和中國所有的善良老百姓一樣,他對日本侵略者也是極端仇恨的。”

王一民從羅世誠那深沉的眼睛和誠摯的感情中感到了他的真誠。他深深地點了點頭以後,就轉了話題。他向兩個學生講了他對時局的看法,指出日本侵略者必敗的前景。但他著重講了鬥爭的艱苦性和長期性,囑咐他們一定要戒驕戒躁,百倍警惕,不能件之所至,任意而為。他批評了他們對他的跟蹤。他仍然沒有講他的政治身份,只是說在抗擊日寇的戰鬥中,他們已經結成了戰鬥的友誼。

肖光義和羅世誠又像在課堂上聽他們的王老師講課一樣,認真地聽著。不同的是這裡沒有課本,沒有講義,也不能記筆記,只能記在心裡,深深地記在心裡。

9

塞上蕭原本姓蕭不姓塞,因為生長在長城以外的塞北,就把發表作品時候的筆名寫為塞上蕭,表面的意思就是在塞上有這麼個姓蕭的,實際含意當然比這還要深刻些。這名字乍聽起來有些彆嘴,可是作品發表多了,叫開了,反倒把真名真姓擠沒了。有些著名作家不都是這樣嗎?有多少人能記得高爾基原名叫阿列克賽。馬克西莫維奇。彼什科夫呢。外國名字一長串不好記,中國名字只兩三個字,總算好記吧。但不是也有人不知道魯迅叫周樹人,茅盾叫沈雁冰,老舍叫舒舍子嗎?

塞上蕭是個年紀尚輕的作家,當然不能和這些名震寰宇的大師相比。成就不能比,事理卻相通。不但生人不知他姓蕭,連原先稱他為小蕭的熟人也改稱他為老塞了。從小蕭到老塞,經歷了多少人世間的變遷哪!

塞上蕭的家是吉林市有名的大資本家。人們一聽資本家這個詞兒,很自然就聯想到洋奴。買辦,穿西服,坐流線型小汽車,甚至下館子都得吃西洋大菜,生活完全是歐化的資產階級——布林喬亞了。資產階級比起封建地主來當然是一洋一土。可是且慢,拿這把尺子去衡量上海的資本家還差不多,東北的資本家就大不相同了,尤其是塞上蕭他家這資本家,竟“土”得和封建地主差不多。且看他家開的那些五花八門的買賣吧:油房、燒鍋、當鋪、綢緞莊……買賣開的可真不少,竟沒有一個能和現代化聯絡起來。這些買賣的原始雛形大概在春秋戰國那時候就可以找到。他家這買賣古老,人也古老。塞上蕭從私塾到中學都得穿長袍馬褂,戴紅帽疙瘩的小帽頭。就和那日酋玉旨雄一下火車時候的那副打扮一模一樣。現代日本官僚穿上中國老式服裝,使人覺得非驢非馬;十幾歲幼小兒童,穿上大人先生的衣服,更顯得滑稽可笑。而且塞上蕭又不是個老實孩子,頑皮勁一上來,竟忘了這身不能亂跑亂動的“禮服”。有時弄得衣服大襟扯開線,有時紅帽疙瘩被同學揪下來了。他家本想把他打扮成個體面的少爺,他卻經常弄成個癟三樣。家裡老一輩的一研究,認為這都是少不更事,沒有娶妻生子的緣故,於是,就在他十二歲那一年,給他定了親。十六歲剛一過,塞上蕭的父母就張羅著給他娶親。

娶親的儀式完全是老式的,而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