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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要給錢,他們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他深知這些傢伙既愚昧無知,又自以為是,臨時利用他們一下還可以,長期依靠他們根本不行。這次和共產黨鬥,他們哪裡是對手?但他也知道這些傢伙都是抱成團的亡命徒,動一個就會引起全部騷動,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可以代替他們的人馬,只好暫時全部不動,騎馬找馬,等時機成熟再說。

玉旨雄一既熟悉這些傢伙政治上的情況,也瞭解他們生活中的齷齪勾當,他知道他們生活中的第一樂趣就是逛窯子,玩野妓,把時間和金錢都傾瀉在那些女人身上,有些人因此就得了那不潔之症。所以當他一看見秦德林那張貼著橡皮膏的花臉的時候,立刻就和當年他在瀋陽北市場看見的一個流氓聯絡起來。那個流氓把鼻子爛掉,眼睛爛瞎,很快就死去了。他知道這種髒病傳染性特別強,所以才往後退。現在經過觀察、訊問,弄明白不是那種病以後,才算放心。他那緊皺的雙眉舒展開了,笑著向秦德林點了點頭說:“這麼說你這滿臉的傷痕,都是和共產黨搏鬥時候留下的印記了。”

秦德林這還是第一次看見玉旨雄一笑。他一時弄不清這笑的真正含意,心跳得很厲害,嘴也不聽使喚了。他磕磕巴巴地說:“是的,共產黨很,很厲害,他,他們專往臉上揍……”

葛明禮在一旁又急又氣,他真恨不得過去踢秦德林兩腳。他怕秦德林下邊再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來,忙對玉旨雄一說道:“報告主席顧問官閣下,卑職這個部下,一來是嘴不好使,二來是上不得檯盤,怕見大太君,太君越大他的底氣越不足。再加上他還有個脾氣,從來不願在上司面前表功,他在敵人面前是條出山猛虎,在上司面前就變成進圈的綿羊了。”

“嗅,這麼說他還有很多東方人的美德呢!”

葛明禮誤把“東方人”聽成了“東洋人”,忙點著頭說,“對,對。他這些美德都是從東洋友邦那裡學來的。他很早就親友邦,恨敵人。”

“嗯?”玉旨雄一眨了眨眼睛問道,“他的敵人都是什麼人?”

“凡是反滿抗日的都是他的敵人。他一見這種敵人就紅了眼,昨天在北市場上他一連撂倒了好幾個共產黨。那個姓羅的小共產黨也是他領頭抓住的!”

“很好!”玉旨雄一捻著小黑鬍子點了點頭。他雖然對葛明禮這些雲山霧罩的話半信半疑,但是秦德林那滿臉傷疤是實實在在的。既然葛明禮已經報告那是和共產黨搏鬥時候留下的印記,自己就應該有所鼓勵呀,不然怎麼能使這些人為帝國賣命呢。想到這裡他就又對秦德林笑笑說,“很好。我從懷疑你的臉已經變成欣賞你的臉了。你的臉乍一看很難看,可是當弄清真相以後,就變得無比美妙了!那些紅斑紫塊,就像花朵一樣開放在你的臉上。我要把你這張臉介紹給全滿洲帝國的人看,我要讓新聞記者來給你拍照,讓你上畫報,上電影。在這之前,我還要告訴你們廳長,讓他給你發獎,你將要掛著獎章出現在人們面前。當然,不能穿便服,要穿警官制服。”說到這裡他轉對葛明禮問道,“他是什麼警銜?”

葛明禮這時正張大著厚嘴唇,用驚訝的眼光看著玉旨雄一。他原來只期望王旨雄一不責怪他和他的嘍囉,卻沒想到在那黑鬍子下面竟唱出這麼一大套好聽的讚歌。他的親信得到讚賞,他當然欣喜萬分了。他忙高聲回答道:“報告主席顧問官,他是一道槓一個花的警尉補。”

“這太小了。”玉旨雄—一揮手說,“應該再給他添上一個豆!”

“是。”葛明禮一碰後腳跟說,“馬上晉升他為警尉!”

玉旨雄一點點頭,又轉對目瞪口呆的秦德林說,“你的意下如何?”

“我,我……”秦德林眼睛裡滾下兩顆淚珠。他異常激動地擦了擦眼睛,然後張嘴說話了。這回他不再磕巴,突然降臨的幸運猶如一把開心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