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步,又回身對我喊了一句:“你快去吧!就去吧!’他這句喊話更引起了我的懷疑,我看他越走越急,一邊走還一邊看錶。他的行動忽然激起我一個願望:跟著他,看他幹什麼去?跟蹤這事我沒真幹過,可是在舞臺上表演過,那也有用。我悄悄地,儘量隱著身子跟著他,他上了一輛人力車,我也上了一輛。拉我的是個老年人,漸漸地被他坐的那輛車落到後邊了,越落越遠,正在我著急的時候,他的車停下了。我一看,天哪!是停在警察廳那高臺階下面了!我忙叫我坐的車也停下。我沒馬上下車,我隱身在車伕後面往前看,只見他下了人力車,付完車錢,又向來往去路看了看,然後一轉身,快步登上了那高臺階,到門崗前邊掏出個什麼玩意兒一晃,門崗還向他敬個禮,他一揚脖就進去了……這一來我什麼都明白了!我的心蹦得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塞給車伕五角錢,三步併成兩步跑進了離那裡最近的孔氏醫院,連老塞也沒顧得看一眼,就給劇團掛電話,接電話的是劉別玉蘭,我問田忠去沒有?他說沒有。我讓她通知所有在小樓裡的人都立刻離開那裡,再告訴門房,讓後來的人也都回去,午後再來……”
柳絮影說的速度非常快,聲音也非常低,但是卻一個字也不漏地都送進了王一民的耳朵。不愧是話劇名演員,臺詞功夫真棒!她還要接著往下說,被王一民打斷了:“好了,我都明白了。放下電話你就來找我?”
“是呀。”
王一民迅速看了一眼手錶,錶針正指十點半。他當機立斷地說:“走,快去叫出租汽車!”
“上哪?”
“上劇團小樓。”
柳絮影一蹙長眉:“那裡還去得?”
“必須去!”王一民一邊挎著她迅速地往回轉一邊說,“必須弄清楚發生了什麼情況,越快越好。”他在轉身的時候已經看清沒有人注意他們倆,便接著說,“現在要快走,不要這樣了,你跟在我後面,緊跟上。”
柳絮影一邊點頭一邊撤回挎著的手,於是他倆一前一後,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在快到中央大街的地方,他倆上了一輛出租汽車,王一民說了一聲“夾樹街街口,要快”!汽車便風馳電掣地向前開去。
車開得真快!十幾分鍾就到了夾樹街口,下車的時候柳絮影搶著遞給司機一元錢,說聲“不用找了”,就和王一民雙雙下車了。
當他們倆一同往夾樹街裡走的時候,王一民悄悄對柳絮影說:“你在我後邊走,稍微隔開幾步。”
柳絮影一邊點頭一邊放慢了腳步。王一民先進了街口,他在右側走,劇團的小樓在左側,離街口大約只有五十步遠。小樓是德國式建築,尖細的屋頂,像西方武士的帽子直向天空。早年盧運啟從一個德國商人手裡買下這座小樓,辦了一座小型的女子私立中學。“九一八”事變後中學停辦,就交給劇團了。當時辦劇團的很少有固定團址,多數都是借地方排戲。盧運啟卻與眾不同,他財大氣粗房子多,劇團也跟著闊綽起來。
王一民一迸街口,第一眼就向那德國式的小樓望去。不好!小樓前面停了三輛三輪帶鬥摩托車,門口有警察和便衣,敵人已經動手了!他不能再往前走了。離他四五步遠有一座木柵欄木板廠的小院落,裡面有幾棵白楊樹,樹後是俄國式的平房。板門上也貼了一些“房屋出租”之類的小招貼。王一民緊走了幾步,在板門前停下,側過身子看招貼。這時柳絮影也走到他身邊站下了,她眼睛看著招貼問道:“怎麼辦?我再往前走走,看看究竟!”她呼吸急促,聲音有些發顫。
“不。”王一民指著一張新貼上的小招貼說,“這院裡出租房屋,我們裝成租房子的,兩人同時進院,你去敲房門問話,我站在後面觀察。敵人一會兒一定從這裡經過回警察廳,我們就可以……”王一民剛說到這,忽然隱約地聽到從劇團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