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雪泠。
那嘴角勾起的笑都帶著冰雪。
他瞧見敵軍前那個女子,一身紅衣同容貌一般張揚,頭髮利落地梳在腦後,眉間凌厲,瘦弱的身子卻好像帶著無窮無盡的力量似的。她手中攥著一支長/槍,絲毫沒有小女兒作態。
泠總覺得她不該是這個樣子,她的臉上應該有甜蜜的笑容,美好得讓春天所有的花兒都盡數羞愧躲避,而不是現在這般頹然神色。
四周紛紛擾擾,落入泠的耳朵裡盡數成為背景。他的世界是安靜的,像是冰雪素裹的那種安靜,他的眼中只有那抹紅色身影,她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麼,一雙明眸轉向了他,四眼相對,似乎有萬千流光在他們之間流轉。
她的馬噠噠地朝他來了,本來冷靜的眸光霎那間染上複雜的神色,有慌亂、不敢置信、疑惑、試探,最後又變成了帶著愛意的恨。
又或是,帶著恨意的愛。
奇怪的是,他看懂了,他篤定她是朝自己來了。泠一時不知所措了,愣在原地握緊了韁繩,這大概是他自認為最失態的一次,幸好那冰冷的覆蓋在他臉龐上的面具遮蓋住了,只露出一雙同樣含著複雜神色的眼眸出來。
人潮阻隔了他們,泠遠遠地看著她,突然之間好想伸出手,拉她一把。
不一會兒,周圍計程車兵突然警戒起來了,他們將泠圍了起來。
&ldo;保護軍師。&rdo;有人這麼說。
可那紅色的身影還在朝他飛奔而來,卻不得靠近,她在馬上揮舞著長/槍,眼睛裡滿滿地都是他,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她想要到他身邊,那麼不顧一切。
&ldo;從安!從安!&rdo;
那人潮是那麼無邊無際,像是寬廣的海阻隔在他們之間,永遠也跨不過,只是不知道,是生與死的距離,還是愛與恨的距離。
清淚滲透了冰冷的面具,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流淚。他只是突然覺得心好痛,胸口處曾經的傷口也像是被針密密麻麻地扎著。
泠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流淚的人,他的冷漠是滲透進骨子裡的。可他從未想過,這個女子,見第一眼就能讓他流淚。
&ldo;怕了嗎?&rdo;
怕了。
可所有都是這具身體最真實的反應,而泠自己的腦海里是空白一片的。面前這個女人,或許是個很好的玩物,卻無論如何不會是他關心的物件。
他扯起韁繩向相反的方向駛去,面上又恢復了起初的模樣,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本能地想要遠離這個女人。因為她讓他失態了,他不希望任何人讓他脫離自己。
☆、五十三個長公主
&ldo;墨從安!&rdo;
&ldo;墨澤!&rdo;
&ldo;顏溪!&rdo;她的聲音越來越遙遠。
背後是兵荒馬亂, 他的耳邊迴蕩著那個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ldo;從安!&rdo;
好像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喊出來的一樣。
泠回頭, 已經看不清那人,可那聲音像是幽深井口傳來的回聲。他不知道這個聲音從哪裡來,揮之不去,直往他耳朵裡、心口裡鑽。
他搖搖頭, 想把那聲音甩走,眉間有煩憂之色。
那場戰事誰也沒討到甜頭,滿目的屍體展現著戰場的殘酷。
事後,泠聽到幾個士兵在談話,&ldo;你說那個娘們是怎麼了,直往軍師那沖,跟沒看過男人似的。&rdo;
軍中生活枯燥, 不免會說些話來消遣取樂, 其他人聽了鬨笑成一團。
粗鄙的話語刺激著泠的神經,他下意識地踢翻了那些人面前的板凳,用凌厲的眼神展現自己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