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陰的,原本硃紅色的大門上披蓋著大片的白綾,往院子裡望去,不知有多少素白的幡正隨風翻飛,透著陣陣冷意,隱隱有稀稀落落的僕人在其中走來走去。
門外,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正哭得肝腸寸斷,被人扶著往裡面走,而展秋雨卻不見,想必已經衝進去了。
周圍本來有些看熱鬧的鄉民,見他們進去了,全都搖頭散開,隱隱傳來議論聲。
“好好的,展老爺怎麼就……”
“……那麼個善人,唉……”
“可憐,展家只剩了個六公子。”
“……”
還是晚了一步!林菲菲看了看瘋和尚,卻見他正搖著那把破扇子,東看看西看看,表情似乎很奇怪。
一個僕人不耐煩上前呵斥:“哪來的邋遢和尚!”
原來展秋雨眾人見家中出事,都進去了,怎顧得上他們幾個。倒是跟展秋雨回來的一個老成些的僕人見狀,忙走過來。
“莫要得罪了客人,這是六公子請回來的大師,這位乃是聞名天下的靈逸公子,林公子也是茅山紫虛真人門下。”
先前那僕人果然面露興奮之色,卻只向著靈逸作揖:“小的真是枉長了一雙眼睛,原來是靈逸公子,千萬莫要見怪。”
靈逸依舊一臉冷漠,並不言語。
那僕人愣了愣,忙陪著笑將三人引了進去。
。
展家果然是世家大戶,裡面雖滿眼白慘慘的,卻依然掩飾不住那精美雕欄,畫簷高柱,只不過庭院間都透著些冷落淒涼之色。
林菲菲摸了摸胸口的玄紫石,發現並無異樣,便放下心來。
展秋雨卻已經在靈前痛哭了,先前那婦人也跪在旁邊抹眼淚,旁邊還跪著個女的,看樣子應該是那展老爺的小妾吧。
周圍幾個下人都在解勸,見三人進來,忙將他們讓到偏廳。
待一切安靜,展秋雨才走過來。
“方才在下家中……”他紅著眼睛,勉強露出一抹悲哀的笑容,“失禮之處,還望三位莫要見怪。”
林菲菲忙客氣了幾句,正要說話——
“雨兒。”一聲呼喚。
原來是先前那婦人。
林菲菲這才看清,她面目慈祥和善,年華雖已將逝,卻依舊無損她的美麗,舉止儀態更端莊優雅,讓人一看就知她年輕時必定十分美貌,而且還是有教養的大家出身。
展秋雨立刻恭敬地站起來,扶住她向眾人介紹。
“這是家母。”
隨即,他又向母親介紹林菲菲三人。
林菲菲倒也早猜出來了,忙向那展夫人行了個禮,瘋和尚也合十,只有靈逸依舊漠不關心地站在原地。
“這是我師兄,”林菲菲尷尬道,“呃,他不喜歡說話,展夫人別見怪。”
“一切隨意些,千萬不必拘束,”展夫人欠身一禮,語氣和婉,“前日雨兒從金陵送信回來,妾身已得知,若非林公子搭救,雨兒只怕也……一切仰仗三位了!”
看來她是個識大體之人,此時展家後輩只剩了展秋雨一個,她身為主婦,自然不能令展家斷了香火,而要救展秋雨還要靠眼前這三個人。
於是,眾人謙虛了幾句便坐下。
。
林菲菲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它害了在下幾位兄弟侄兒,如今……”展秋雨紅著眼睛,轉過臉:“還是遲了一步,家父一生行善,不想竟如此結果!”
展夫人也低頭垂淚。
林菲菲看了看瘋和尚,卻見他坐在那裡只顧東張西望,不停地搖著頭,她一時也弄不懂他什麼意思,只好自己開口問:“你爸,啊不,你父親到底是什麼時候去世的?”